能因此而失了皇后的體面,於是,她只能起伏著胸口,幹瞪著眼睛,任由貼身乳母忙掏出手中的絲絹,用水湛溼後,小心翼翼為她擦拭著弄花的眉毛:“哎,娘娘,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氣氛是說不盡的緊張和尷尬,柔止早已是怔住了,她萬萬想不到,自己一時的心不在焉居然會觸犯鳳尊,她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然而皇后依舊漲紅著臉,目光冷冷地死盯著她,柔止心一慌,正覺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一道隱含笑意的男音不疾不徐傳了過來:
“皇后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一個壽辰,非但不高興,怎麼反而把自己弄得像只烏眼兒雞似的?”
眾人大吃一驚,齊齊循聲望去,卻是皇帝不知何時倒揹著兩手,微挑著眉,勾著薄唇,在萬燈閃搖的燭火中表情閒雅走了進來。
皇后一愣,急忙從妝臺前迎了過去,那雙被畫歪了的眉遮也不是,不遮也是,只得雙膝下跪,垂著頭結結巴巴道:“臣妾不知聖……聖尊駕臨,有失遠迎,陛下,您、您怎麼也不讓奴才們通傳一聲?”
其他的宮女宦官也全都跪了下來,柔止愣愣地看了劉子毓一眼,也趕緊跪了下來。
窗外雨聲仍舊嘩嘩而響,劉子毓一身廣袖闌袍,頭髮、袍角以及足靴卻一點溼痕也無,顯然是乘了轎輦悠悠而來。馮公公拿眼神示意一干奴僕點香沏茶,自己用拂塵在一個矮榻邊掃了掃,劉子毓這才輕撩衫袍,笑著坐了下來。
“原來薛尚宮也在這裡?”他淡淡瞄了旁邊跪著的柔止一眼,目光在眾人面前略掃了一眼,最後落在皇后的臉頰上:“皇后,你的眉毛是怎麼了?怎麼一邊高一邊低?一邊長一邊短的?”
皇后又羞又窘,咬牙切齒向柔止恨恨盯了一眼。柔止一直垂著頭,木然的表情沒有過多反映。劉子毓再次掃了柔止一眼,向皇后柔聲笑笑:“皇后啊,都說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朕覺得你還是不化妝的樣子好看一些。”
皇后吃驚地張著小嘴,兩隻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劉子毓一動不動,好半響,才想起什麼似的,急忙站起身來:“是,臣妾馬上去洗,馬上去洗……”說著,忙吩咐侍女又是打水,又是準備巾帕,慌慌張張向裡間跑去。
柔止呆住了,她似乎從未見過一向高傲尊貴的皇后居然還有這樣一面,輝煌的宮燈中,她又將疑惑的目光向正坐在炕榻上的劉子毓看去。他並沒有在看她,也沒有說話,只是輕颳著手中的茶碗,小口小口地啜著杯中香茗。紅燭宮燈次第亮了起來,輕揚的茶煙縈繞在他的耳鬢,幽香撲鼻,不絕如縷,他低垂著睫毛,表情陌生而遙遠。
柔止心裡像被什麼扯了一下,她想起身告辭,奈何無力啟動的雙唇怎麼也發不出一個聲音。不知不覺中,皇后已經不知何時洗了面走了出來,繡著丹鳳朝陽的大紅雲錦絲袍穿在她身上,勾勒出盈盈的體態和身姿。柔止不禁暗暗地想,這樣天生麗質的一個女子,的確是無須任何妝飾會更加楚楚動人一些……她暗吸了口氣,終於鞠了鞠身,朝眼前的兩人拜了拜:“今日是娘娘的千秋之喜,奴婢不敢驚擾陛下和娘娘的興致雅趣,奴婢就此……告退。”說著,極力從嘴角擠出一絲恭敬的微笑,準備就此逃離。
皇后現在一門心思放在劉子毓身上,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去管柔止的事,便揮手示意道:“嗯,薛尚宮,這沒什麼事了,你退下吧。”
“謝陛下,謝娘娘。”柔止再次福了福身,這才躬身退下。殿中極靜,其餘的宮女太監有的在剪燭上燈,有的在撥火攏茶,柔止走著走著,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又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
“皇上,臣妾聽說你要來,早吩咐人備了一桌筵席於東間的暖閣,呵,碟子龍盤全是按照您喜歡的樣式擺,對了,還有剛剛啟壇的百花酒也是臣妾親手為您釀造的,皇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