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的酒原本就烈,墨綰離方才自顧自地喝了一壺多,此時已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的眸子愈發明亮,坐在地上也有些歪歪斜斜的搖晃,亞沙依木因為剛剛想清楚他身上的責任,心底很是爽快,拿起酒壺再次將兩人的杯子湛滿,將墨綰離的酒杯放入她的手中時,亞沙依木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氣息,登時一愣,看著墨綰離迷離的臉蛋,他心下一動。
他湊到她的面頰旁,輕輕在她額頭處印下一吻,然後輕輕嘆了一聲。在墨綰離還未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時,他的唇角又勾起了陽光無害的笑容,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但她並未察覺到亞沙依木在她額上的一吻,她如今是真醉了,本來是打算給他指點迷津,但不知為何她竟然想著以前的事情然後喝多了。
腦子昏昏沉沉的她,在看著亞沙依木的剎那,竟把他看成了那個孤傲清絕的男子,她喃喃說道:“是不是我喝醉了,你才會來到我的夢中?……”
亞沙依木怔愣住,他知道她心中有著一個人,只是未曾想到她會將他當作那人。
她繼續說道:“你真的是太記仇了,是不是因為沒有人替你復仇,你才五年都不曾在我夢裡出現過?你知道嗎,我睡覺的時候,總是希望你能夠入夢中,好讓我知道你在下邊過得是不是特別好。你這個人脾氣這麼壞,在下邊可能沒有這邊的勢力這般大,會受到一些氣也在所難免,可你也要懂得隱忍,這樣你才好轉世投胎。”
亞沙依木並未出聲,他輕輕皺緊了眉頭,原來她心中的那一人早已死去。
“燕傾辰,你記住啊,你投胎的時候,就用我給你的那些錢賄賂負責投胎之人,讓他給你投一個好人家,可千萬別投身在帝王之家,也別再遇上我……我帶給你的只有傷害……”說到此,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然後,身子一軟,倒在了亞沙依木的身上沉睡了過去。
聽著她方才說的一番話,亞沙依木的眸中閃過萬般風雲,可是換做一聲低低的嘆息,他將墨綰離攬在懷中將她抱起,抱入帳篷之中將她放好,臨出帳篷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沙漠上的微風輕輕吹起,帶起細沙的拂動,不知名的蟲兒在沙漠上爬行著,月亮掛在天邊靜靜綻放皎潔光芒,一切依舊祥和。
墨綰離又在做夢了,依稀間,雙腳仍舊是踏在荒原上,太陽是極致的紅,長風從天盡頭刮來,呼啦啦的捲起滿地的篙草,一**的翻滾,像是枯黃的海lang。日幕原野上,她與他在逃亡著,身後是一批批想要他們性命的殺手,但他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是她記憶中最初的模樣,鮮血浸染的土壤中綻放出紅色的火雲,在雪白的馬蹄下奢靡的搖曳,她恍惚間聽到了身後另一名長相邪魅的少年的聲音:“綰離,到我這來。”
然後她就一直在向前奔跑,陽光炙熱的灑滿了她的全身,風在耳邊激烈的吹過去,縱然是在被追殺,但前途滿是明黃色的希望,就如同她那八年中千百次的幻想一樣。
可是就在她嘴角邊揚起微笑的時候,天地霎時間變得蒼白,大雪覆蓋了一切美好和願望,邪魅的少年瞬時間長大,一臉冷漠的站在她的面前,身後是無數身穿漆黑戰甲的北國兵士。戰士們端著冰冷的箭,遙遙指向她的背後,她倉皇的回過頭去,卻只看到大股血花綻放在那人的身上,冰原潰敗,冷水蔓延,她隨之躍下寂寂深湖,終於看到了那雙孤寂的雙眼,他在她的唇邊輕輕一吻,冰冷的嘴角擦過她的鬢髮,手掌那般大、那般有力,一點一點的拖著她,將生的希望交付在她的手上。
陽光刺眼,掌心像是火一樣的疼,彷彿有字深深的刻在上面。
鮮血瀰漫了她的雙眼,萬幹山!在她的眼前崩塌,記憶中生長出荒蕪的野草,大地裂開了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