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氣溫非常高,可到了夜晚,就驟然下降,幾乎跟深秋一樣。此刻馨蜜出神的目光一直凝視著遠處,似乎在思考什麼,她的面容美得讓見者窒息,令人聯想起壁畫上的飄然飛昇的仙女。她的名字叫馨蜜,龜茲國王的掌上明珠,一位聞名於西域諸國的公主。
“公主,夜深了,趕緊去歇息吧。”馨蜜回過神來,回頭一看,只見奶孃正垂手站著。
“好的,我馬上就去睡了。”奶孃的目光移到她的腳上,馨蜜頓有所悟,慌忙把一雙纖足隱在黑暗裡。
“哎,你怎麼老是喜歡光著腳到處跑,這簡直沒有一點當公主的矜持……”馨蜜幾步上前,接過奶孃的話頭:“作為一個國家的公主,總要有點樣子,不然成何體統,就連你父王母后面子上也不好看哪。更何況,你也不小了,難道以後嫁了人也是這樣隨心所欲,也不怕夫家人恥笑?”
說完,馨蜜抿嘴笑了笑:“奶孃,你後面的話是不是這些?我早就會背了。”
奶孃愛憐地捏了捏馨蜜的臉蛋:“你會背了,怎不見你照做?好了,天色不早,趕緊回宮歇息吧,一會兒讓你母后看見,我又要捱罵了。”
馨蜜點了點頭,一邊推著奶孃:“既然天色不早,你累了一天,也該早點去歇息了。我站在這裡吹吹涼風就回宮了。”
奶孃無奈,只好再囉嗦幾句,然後帶著幾個宮婢離去。馨蜜見她們已經走遠,低頭略一思索,提起裙袂朝相反方向而去。自從與熙國開戰以來,馨蜜已經很少見到大王兄馨晟了,她雖是女子,可也時刻為自己的國家擔憂,因為她早就從宮婢們私下閒聊的話語裡得知:戰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龜茲軍不敵熙國軍,已經節節敗退了。今晚,馨蜜早就聽說大王兄被父王急召入宮商議軍情,這會兒只怕已經散了,她迫切想從王兄的嘴裡得到實際的戰況。
馨蜜提著裙光著腳從後花園橫穿過去,抄近路去截馨晟。地上的尖石頭不時划著她細嫩的足底面板,可她根本不以為意,父王和王兄為了龜茲的存亡,已經在費盡心力地思考對敵之策,作為一國的公主,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正自懊惱不已呢,如果有一天龜茲滅亡,自己還能好好地生存下去嗎?多年來,龜茲國從國王到普通百姓都把學習漢語作為一種時尚,而馨蜜從小就學習漢語,她對中原文化有著濃厚的興趣,此刻的她想起了一個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今晚父王的寢宮外多了好多侍衛,在這個非常時期,即使是王宮,也要加強防範,防止被不良企圖的人鑽了空子。馨蜜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侍衛,一點一點地靠近目標。父王的寢宮裡這時還燈火通明,可見會議還沒結束。馨蜜索性身子一矮,趴在牆角偷聽。
“晟兒,按你的意思,熙國不接受我國的投誠?”是父王的聲音,他的聲音很蒼老,馨蜜能想象得出他的內心多麼痛苦。
“是的,從兩軍交戰之初,我軍民團結一心奮勇殺敵,也消滅了不少敵人。熙國的裕親王表示,要誓報此仇。”多日沒見,大王兄的聲音生澀無比,還帶著沙啞,這些天真的辛苦他了。馨蜜不由自主伸手揪住自己的衣領,難受得無法呼吸。
“這可怎麼是好,如果硬拼下去,我們只有更多死傷,而且現在敵軍正在向都城進發,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攻到城下,到時我們和敵軍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不知多少無辜的百姓會陷入生靈塗炭的境地。”父王深深嘆了口氣,“到今時今日,寡人特別後悔當初沒有接受熙國的勸降,現在局面被動了,只怕他們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們。”馨晟一時也沉默了,過了許久,他彷彿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終於艱難地開了口:
“還有一個辦法,只是條件太苛刻,太難答應,所以被我一口回絕。”
“什麼辦法?只要救民於水火,寡人什麼都能答應。”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