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嚇了一大跳,見這中年漢子腰間佩劍,不由有些害怕,小聲囁嚅道:“我自說我的,與你何干?”
鐵寒玉伸手在攤桌底下拉了蕭若一下。蕭若驚覺自己的失態,吭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麵。他不是生說話年輕人的氣,而是為皇后的遭遇抱不平,越聽越光火。
以前皇帝姬煌小子自身是個陽痿,皇后必然無子,這是毫無疑問的事,罪過在皇帝身上,而不應在皇后頭上強加一條無子的大罪!這還不算,更有甚者,竟將皇帝陽痿所導致的多年無子,硬生生又在皇后頭上扣一頂妒忌的帽子,使她無緣無故背上無子與妒忌兩條大罪,這簡直……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皇后有了這兩條大罪,廢后合情合理——至少在表面上——天下臣民也必沒有話說,看來,如不能使太后改變心意,廢后之舉已成定局。“朕可憐的鳳兒……”
說話年輕人被蕭若這一打斷,臉上有些訕訕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可兩個外地商客聽得正好奇之心大作,追問道:“還要向老弟請教了,當今皇后娘娘不是出自宋王府嗎,太后突然要廢后,當朝趙丞相能答應嗎?”
“那可不!”年輕人談興又叫勾起,笑道:“趙氏一族怎麼可能答應得了?現如今李趙兩大王族尖銳對立,鬧得是水火不相容……哎喲喲,這朝局亂的喲,唉,就看皇上班師回朝後怎麼處置吧……”
正說之時,就聽東邊街口馬蹄聲大作,數十騎疾馳而來,當先一匹赤紅色的胭脂馬上是個水靈靈的半大小姑娘,正是唐王府小郡主李琳琳,但見她引著一大驃人馬,呼啦呼啦聚嘯馳騁而過,一時塵煙滾滾,鮮衣怒馬,行人側目。
“看,看!”年輕人指著小郡主遠去的背影,叫兩外地商賈看,說道:“看見那美麗小姑娘沒有?她便是當今太后的寶貝親侄女兒,要是當今皇后娘娘真的被廢,她就是新皇后的第一人選!”
兩外地商賈算是有點子明白了,吶吶道:“敢情當今太后急著廢皇后,是要給她寶貝侄女兒騰出位置來著?”
“可不!”年輕人點頭著,一副你們才明白的神氣。
旁邊另一個食客插言道:“這小郡主美則美矣,可一來年紀還小,二來性情有點子……嘿,有點子那個,整天野得跟個猴兒似的,號稱京城一大太歲,如何能母儀天下,她要是當上皇后娘娘,那才是我朝的大不幸!”
便在此時,兩個手提鐐銬鐵尺的捕快大搖大擺晃過來,粗聲粗氣喝道:“說什麼呢!啊?說什麼呢!再瞎咧咧拖你們進衙門裡,請你們吃一頓板子。”
攤桌旁坐著的人登時嚇得不敢再吱聲,年輕人滿臉堆笑道:“喲,是二位官差大爺!我們沒說什麼,這不吃飽了沒事做,閒嗑牙嘛!……夥計,再上兩碗牛肉春絲面,打幾角酒,我請兩位差爺喝兩杯。”
兩捕快便老實不客氣坐下,與眾人一起吃喝。
蕭若與鐵寒玉吃完麵,結帳起身,牽馬緩緩前行。蕭若聽了他們的交談,心潮紊亂,急遽起伏翻騰,想到無辜的皇后所受的種種委屈,直恨不得立刻進宮解救皇后……但是,自己進宮就能說服太后打消廢后的念頭嗎?對方可是太后,是皇帝的生身母親,又不能蠻來跟她對著幹。歷朝歷代均以孝道治理天下,忤逆父母人神共憤,身為皇帝一舉一動為世人所注目,要是背上忤逆太后的罪名,只怕會被全天下臣民視為無道昏君,那到時,皇位恐怕都會不穩了。
他逐漸冷靜下來,恚忿之情漸退,自己不能魯莽行事,可不要弄巧成拙,皇后只是被軟禁起來,並不會有任何危險,此事還須從長計議。自己與太后畢竟是親生母子——至少太后是這麼想,太后對自己的寵愛之情簡直溢於言表,母子之間什麼事不好商量,或許能想辦法讓太后回心轉意,也未可知。
倒是自己這兩天還不能以真實身份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