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夕陽西下,滿天淨是燦爛的紅霞。
江邊的渡頭上,靜靜地停泊著一葉孤舟。
微風掠過,岸邊的蘆葦一波一波地盪漾,好似與江水連成一氣。
此時,尖翹的舟尾站立著一位身著黑色錦衣的男人。他面對江水,負手而立,一對深幽炯瞳滿含憂思,彷彿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霧。
只聽得他幽幽嘆道:“人生幾回傷心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如果人能如山水一般,即使盛載再多的傷心,也能一如當初的話,那麼,人世間是否就會少了許多離恨別愁?
這時,一名船伕過來,躬身問道:“客倌,可以開船了嗎?”
南宮麒還未答話,卻聽見岸邊長草裡傳來一個清亮嬌脆的聲音斥道:“好酸!”
緊接著,只見人影一晃,小舟猛地傾斜了幾分,船頭已多了一位身著黑衣、黑紗、黑斗笠的少女。
她正是被黑白雙煞追得喘不氣來的顧翩翩。
從黃鶴樓一路打打逃逃,眼看天色已晚,她好不容易才甩掉黑白雙煞,心裡本來就惱不可言,不料,還叫她聽到這麼酸不拉嘰的調子,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一種奚落和嘲諷。
她這一凝目望去,看那背影,不是她的死對頭是誰?
真是冤家路窄!
於是,她也顧不得被黑白雙煞發現的危險,一踩跳板,躍上船來。
那船伕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她。
她傲慢地揚一揚頭,喝道:“喂!酸秀才,這艘船本姑娘包下了,你快點給我滾下去。”
他是不是秀才她不知道,不過話倒是真的很酸。
“敢問姑娘,如何滾法?”南宮麒緩緩轉過頭來,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顧翩翩陡然感覺到一股陰冷的眸光,筆直射向自己。
她下意識地摸摸臉上的面紗,還好,她的面容還安全地隱藏在黑紗之後,可是,為什麼她卻在他的瞪凝下,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那幽暗的目光、冷淡的表情、高大的身形,無一不帶給她沉重的壓迫感。
她心中暗惱,卻又習慣性地露出虛假的微笑。
“我們雖不是朋友,但好歹也見過幾次面了,有必要次次都冷著張臉嗎?”
“又是你?”南宮麒在看清她的身影后,眉心擰起。
這一天之內,已不知是第幾次遇見她了,從第一次的自以為是,到這一次的傲慢無理,他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儘量用平靜淡然的語氣,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趕快離開我的視線。”
“你叫我走?”顧翩翩呆愣了片刻。他就這樣叫她走?如此的淡漠、如此的不屑……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漠視?
好,他有種!
她昂然挺一挺胸,辯道:“我包下了整艘船,你有什麼權利要我走?”
船伕聽了,在一旁哆哆嗦嗦地解釋道:“這艘船早就被這位公子爺包下來了。”
顧翩翩嘿嘿冷笑兩聲,“這有什麼了不起,我可以出雙倍的價錢。”
“雙倍?”船伕那張原本被嚇得慘白的臉上,立即湧現狂喜的紅暈。
果然是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了金錢的誘惑!顧翩翩用挑戰的眼神直視南宮麒。
“我不知道錢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有多大的意義?”南宮麒眯起雙眼,兩手環抱胸前,嘴角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顧翩翩呆怔地瞧著他那雙黑眸,頭皮漸漸發麻。
死人?他說的是船伕,還是她?她猜測著。
可是,沒讓她猜多久,答案就已擺在她的面前。
“臭丫頭,看你還能跑多久?”岸邊,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