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花春紅,眼力好,頭腦靈,人也長得俊俏,裡裡外外都*持得井井有條,附近人家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願意寄放在他們這兒代賣,他們只收少許費用,決不賺昧良心的黑錢,所以和寶齋在城裡漸漸有了一些小名氣。花春紅能幹,陳柏濤就落得個逍遙自在,閒時無事就下下棋,呤呤詩。
夜晚,花春紅早早地睡了,陳柏濤獨自在油燈下看書燈光搖曳,漸昏漸暗。這年頭,洋油既貴又差勁,他輕嘆一聲,順手拿起桌上的石葫蘆,用葫蘆上的尖蒂去撥燈芯,想把燈撥亮一點。沒想這石葫蘆裡突然泛出柔綠的光來,隨即就有個人影在葫蘆裡晃動起來。
陳柏濤吃了一驚,湊近細看,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容貌端莊,體態婀娜。他簡直看呆了,又試著把石葫蘆放回到桌子上,人影立刻就消失了,試了幾次,回回如此。他發現這真是一塊奇妙的石頭,看似一個普通的石葫蘆,可只要葫蘆尖蒂一受熱,就會立即現出女人的身影來,而且還會不斷變換身姿神情沉醉,腰肢款擺煞是迷人。
這是揀到寶貝了啊!陳柏濤忍不住把老婆花春紅推醒,兩人在燈下*了大半夜知是無價之寶,非常興奮,因人影頗象唐時的楊貴妃,他們就把這塊石頭取名為“貴妃石”。兩人說好了,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這塊寶石,絕對不能讓第三者知道。
和寶齋的對面,新開張了一家古書鋪。老闆姓姚名重,寫得一手好字,會畫幾筆水墨寫意花鳥,還有一個大愛好,就是下圍棋,這正對了陳柏濤的味口。陳柏濤的棋,這幾年在城裡幾乎沒有對手,正鬱悶著呢,現在來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兩個人一盤棋能下大半天,開飯時封了棋,飯後再接著下。他們下棋的地點也不講究,有時在陳柏濤的和寶齋,有時在姚重的古書鋪,有時就在街溝子上。就是不下棋的時候,兩人也喜歡在一起,一人一杯碧螺春的對著飲,談談詩書,談談城裡各家字號的鎮店之寶。花春紅經常勸陳柏濤:悠著點,人家姚老闆還要做生意哩!
也該有事。那天花春紅回孃家去了,夜晚陳柏濤就招呼姚重過來飲酒下棋。酒至半酣,兩人擺開了棋局,一陣黑白纏鬥,姚重連輸三盤,陳柏濤興致大作,又自裡房拿出一瓶珍藏的陳釀老燒來。又是一陣淺斟慢飲,姚重醉了,陳柏濤也醉了。姚重拿起桌上的畫筆,“刷刷刷”眨眼工夫就畫出了一叢*的紅牡丹;陳柏濤也拿起筆,“刷刷刷”在上面題了四句詩:一笑貶謫苦,武皇奈若何洛陽靈秀地,歲歲春風多!隨後兩人擲了筆,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陳柏濤一陣耳鳴腦熱,還嫌不過癮,就說,“姚弟,人生得一知已足矣,為兄要讓你見識一件寶物,養養眼!”他拉下窗幔,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錦盒,錦盒裡自然就是那塊貴妃石了。姚重一看,連連稱奇,翻來覆去地擺弄,愛不釋手地說:“小弟今天真是開了眼界啊!”花春紅回來後,陳柏濤自知自己酒後糊塗,不敢把給姚重看石頭的事告訴她,好在姚老闆是個極明理的人,從此沒有再提及此事,大家一時相安甚好。後來姚重要回老家上海去了,陳柏濤還在醉仙樓置辦了一桌酒菜,為他餞行。
一晃六年過去了,日本人的戰火燃遍了大半個中國,很快就佔領了這座城市。和寶齋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小夥計們都散了,陳柏濤和花春紅兩口子決定把和寶齋關了,收拾收拾到花春紅的孃家去,她孃家在山裡,比這兒安全。但他們還沒出門,就被一群日本兵請去了。
被日本兵請去的人陳柏濤都認識,都是城裡古玩店的老闆,他們面面相覷,一時弄不懂是怎麼回事。一個日本人出來發話說,“各位不必驚慌,現在中日親善,我們太君擺弄古玩大大的,今天把各位請來,就是要讓你們把自己的寶貝拿出來,我們太君玩玩的。”他尤其點了幾家字號的鎮店之寶,限立刻送到。
大家又害怕又吃驚。害怕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