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姚崇林又去督促挖工事,他說自己不能馬上睡,今天偵察排下去了,一定要等他們回來把機槍撤回才能睡,排長也是這樣,他們是多麼辛苦啊。
睡夢中,覺得他們睡了,一個戰士坐在我腳邊猛力擦重機槍身,我睜眼看了看他們,又睡去了。
感覺到在最前沿接近戰士的幸福。
敵炮打得很多,洞子不斷沉悶地響著。
不知什麼時候,有人又來叫姚崇林,好像要交代什麼事情,姚囈囈怔怔地說:“你讓七班長替我看看吧�”……我知道他困極了,但等了一會兒,他還是起來了。
十一月七日
早晨起來,洗了臉,不想今天,他們給我弄的飯這麼好。油餅油多得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還做了三個菜,心裡很覺得不過意。排長還不好意思跟我吃,我強迫著他才跟我吃。
吃過飯概括瞭解了一下他們排的情況。大家都不願下陣地,且都希望敵人來攻,或是能到河溝裡去攻敵或打伏擊。
外面下了雪,下得很大。我出去一看,地上已落了一層。
我又吵著出去看,排長不讓,我說,現在你不讓出去,天晴了你讓我去嗎?他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現在好,就去了。結果被我騙了。
可是他又騙了我�把我領到一個不重要的地方 側方 。一出來他又猶豫了一陣,我催他,才順交通溝走了一段,然後掀開了幾根木棍,跳到一個“暗打火”裡。他把草袋子扯開,我才露出頭去看,更清楚地看見了六號溝,溝下一片荒草,有一人深,山頭蒙著霧氣。看了一會兒,我們才又回來。這是戰士們經常站崗的地方呀。他們的崗位,危險而光榮的崗位就在這裡。
回來,朱排長不在,我又想到下面正挖的二層坑道里去看。一出去,看見敵正打炮,我停了一下,就回來了。但我又接著走出去,我想這有多麼遠呢,馬上出了交通壕跑了一截,下了坡,就到了坑道里。不久,排長就追來了,他們——我的階級的親兄弟,他們對我是多麼的愛護。如果在以前,前方部隊專看你是否膽小,而今天卻證實了部隊階級覺悟的提高。
今天坑道里沒有挖,只是架頂柱和運土,架頂柱是姚崇林的主意,這樣可以一步一步鞏固,也不因木頭在外招致空軍的目標。排長是極為虛心的人,腦子來得慢,而姚恰恰成了他的“參謀長”。
兩個青年小夥子推著木箱,木輪做的小推土車,一人牽繩拉,一人推,推起來都是快跑。
回來休息時,聽說炊事員老段很活躍,是個樂觀派,就找他談。他正蒸饅頭,我聽他唱河南梆子,就喊他老鄉,他就來了。一來就嘴裡噙著兩支菸向燈上對火,對著就塞給我一支。我說我有,他說,你有是你的,我這煙是我的。給了我煙,馬上就倒在鋪上和我扯起來:“哎,我這是個老落後啦�”“怎麼老落後呢�”“入朝一年多了,連個俘虜也沒抓到還不落後?”我問起他家的情形。他說他是河南商丘的,一聽說李承晚進攻北朝鮮,標語貼得滿牆是,就知道戰爭爆發了。我說:“你為什麼要參軍呢�”他說:“我也受過國民黨的壓迫呀,他們抓我當兵,弄得我坐牢。解放後,飯碗剛上嘴邊,誰願再讓人踢了!”我說:“你家有什麼人�”他說:“家裡有一個媳婦,一個九歲的孩子,媳婦也不知道是成了黨員了,還是婦女主任,還跟我挑戰哩。挑就挑,誰怕誰�”我說:“你參軍時,你老婆願意嗎�”他說:“第一次我們開會,說動員抗美援朝。我說,我行不行,行了我算上一個。人家說怎麼不行。我說,不是說不要麻子嗎。人家說,麻子怎麼能不要。我說要,敢情好啦!誰知跟老婆一說,老婆說,你去當兵,想把我們孃兒倆餓死呀�我說,房是房,地是地,怎麼擺弄擺弄還不夠你孃兒倆吃的!她說,我不會怎麼辦�我說還有政府照顧。她又說如果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