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說我們沉醉於遊行和擁抱,高呼友愛和和解,並說耶穌會和聖信會的教士們才是從中坐收漁利的人。這話可是一點也不假。我希望昨天我參加了委員會舉行的會議。你們最終作出了什麼決定?”
“這就是我來這兒的目的:請你去和他談談,勸他把調子改得緩和一些。”
“我嗎?但是我根本就不大認識這個人,而且他還討厭我。為什麼其他的人不去,該著讓我去呢?”
“原因很簡單,今天別的人沒空。而且你比我們這些人更有理性,不會犯不著和他辯論一番,甚至吵起來。換了我們可就不一樣了。”
“我相信如果你們盡力,你們是能說服他的。對了,就告訴他從文學的觀點來看,委員會一致稱讚這是一篇好文章。這樣他就會開心的,而且這也是實話。”
牛虻坐在放著鮮花和鳳尾草的桌邊,茫然地凝視著地板,膝上擺著一封拆開的信。一隻長著一身粗毛的柯利狗躺在他腳頭的地毯上,聽到瓊瑪在敞開的房門上輕敲的聲音,它揚頭吼叫起來。牛虻匆忙起身,出於禮節生硬地鞠了一躬。他的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沒有任何表情。
“你也太客氣了。”他說,態度極其冷漠。“如果你告訴我一聲,說你想要找我談話,我會登門拜訪的。”
瓊瑪看出他顯然希望把她拒於千里之外,於是趕緊說明來意。他又鞠了一躬,並且拉過一把椅子放在她的前面。
“委員會希望我來拜訪你一下,”她開口說道,“因為關於你的小冊子,有些不同的意見。”
“這我已經想到了。”他微微一笑,坐在她的對面。他隨手拿過一隻插著菊花的大花瓶,挪到面前擋住光線。
“大多數的成員一致認為,作為一篇文學作品,他們也許推崇這本小冊子,但是他們認為原封不動很難拿去出版。他們擔心激烈的語調也許會得罪人,並且離間一些人,而這些人的幫助和支援對黨來說是珍貴的。”
他從花瓶裡抽出一支菊花,開始慢慢地撕下白色的花瓣,一片接著一片。當她的眼睛碰巧看到他纖細的右手一片接著一片扔落花瓣時,瓊瑪覺得有些不安。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舉動。
“作為一篇文學作品,”他用柔和而又冷漠的聲音說道,“它一點價值也沒有,只能受到一些對文學一無所知的人們推崇。至於說它會得罪人,這才是寫作這篇文章的本意。”
“這我十分明白。問題是你會不會得罪那些不該得罪的人。”
他聳了聳肩膀,牙齒咬著一片扯下的花瓣。“我認為你錯了,”他說,“問題是你們出於什麼目的把我請到這裡。我的理解是揭露並且嘲笑那些耶穌會教士。我可是盡力履行我的職責。”
“我可以向你保證,沒有人懷疑你的才能和好意。委員會擔心也許會得罪自由黨,而且城市工人也許會撤回給予我們的道義支援。你也許想用這本小冊子攻擊聖信會教士,但是很多讀者會認為這是在攻擊教會和新教皇。從政治策略的角度出發,委員會考慮這樣做是不可取的。”
“我開始明白過來了。只要我將矛頭對準教會中特定的一些先生們,因為他們目前和黨的關係弄得很僵,那麼照我看來我就可以暢所欲言。但是我直接涉及到了委員會自己所寵愛的教士——‘真理’就是一隻狗,必須把它關在狗窩裡。而且在那個——聖父可能受到攻擊時,那就必須拿起鞭子抽它。對,那個傻子是對的[牛虻是在引述莎士比亞的悲劇《李爾王》第一幕第四場中傻子的一段話:“真理是一條賤狗,它只好躲在狗洞裡;當獵狗太太站在火邊撒尿的時候,它必須一鞭子把人趕出去。”]。我什麼都願意做,就是不願做個傻子。我當然必須服從委員會的決定,但是我不免還要認為委員會把聰明勁兒用在兩旁的走卒身上,卻放過了中間的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