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YANG辭工已五個多月了,你大概有一些時候沒來此地逛了吧?這個看上去顯得很憂鬱的女客人說,是,我剛從中國回來,接到你們店裡有新貨上櫃的通知,於是今天便抽空來了.
這個女人自我介紹說叫何如,從北京來.何如原來是學中文的,出國前在一家名氣很大的雜誌社任責編,現在為全職主婦.學中文的金花一聽是自己以前的同行頓時眼睛冒出了興趣的火花,兩人很投緣,很快就如遇上知音般地開啟了話匣子.金花為何如親手調製了鮮黑咖並請她嘗試一早那家義大利甜品店送來的小甜點.金花和何如越說越有話說,兩人在某種程度上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都得益於文學提供給她們的養分,同時也嚐到過理想的文學給她們世俗的現實生活帶來的幻滅.兩人都喜怒無常,對小事情有偏執狂般的執著,且,對生活充滿悲觀的論調.當這個叫何如的女人聽到金花提起"樹靜於風"茶社時,感覺到心頭一緊,問道,你是說那家對著海灣酒店的中式茶館嗎?金花說,對啊,那兒的環境和茶都是超一流的,特別有意思,哪天等不上班的時候我帶你去.何如卻憂鬱地回答說,不用勞你大駕,我知道那地方,我....她猶豫著沒有說下去.突然何如轉換了話題說,臉上頓時也顯得雲開日出的樣子說,麻煩你把我挑的那幾件衣服包好,請專遞給我送家去吧.哦,另外你要有時間歡迎你來我家聊天,這年頭能聊到一起去的人太少了.我住在西溫的英屬領地上,景色可不比"樹靜於風"茶館差.金花想了想,大方地說,是嗎?那好,如果方便我下班就去你那兒拜訪,順便把衣服給你帶過去.
真的,太好了!何如象一個小姑娘一樣地驚叫起來.金花想,為什麼天下所有與文學粘點兒邊的女人都是神兮兮的.何如結賬時刷了二萬八千塊,臨走時一再叮嚀下班了一定過來吃晚飯,等你.兩個文學女人一見如故,很有些緣分.
這個面色蒼白,精神恍惚的何如似乎正在經歷著更年期的折磨.這個何如究竟何許人也?原來她就是獵人的糟糠妻.
那天,金花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在何如的家門口.那是一座依林面海的西班牙式建築,橘紅色的瓦和淡黃的牆在綠樹籠罩下顯得風情萬種.門鈴一響,何如便如少女般地跳起,驚喜異常地去開門.她看著面前的金花就想起了十幾年前的自己,心頭一熱便有一種大嫂般的親情從胸口油然而生.在飯桌上金花恰到好處地與獵人點了點頭,那是一種既不是第一次見面但又不熟悉的禮貌.何如猜測他們可能在茶館見過但沒說過話,因為她對自己丈夫的那種驕傲脾性太瞭解了.
何如在餐桌上成了今晚的"主講".她一晚上"主講"的目的就是要讓金花朝年輕時的自己靠攏,並極力要博得丈夫的認同.金花有一個討人喜歡的特性,那便是在比自己強大的人面前不卑不亢,且還溫和,甜蜜得恰到好處.金花那一頭罕見的齊腰長髮今天襯在這樣一棟富麗堂皇的大廈裡實在是顯得美麗非凡.何如對她的丈夫獵人說,不知為何,金花有一種自己家裡人一般的親切感.獵人也圓滑禮貌地附和著自己的太座就象應酬一些既不討厭,也不喜歡的人一樣.
自那以後,何如便經常性地把金花招到家裡來,金花也真正將何如當大姐看待.兩個人越來越好,幾乎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當然何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金花她的真實目的的--何如把金花作為一顆有價值的棋子放在棋盤上與那個開茶館的女人競爭.何如腦子裡有時有一種錯覺,有時她會把金花當成自己丈夫的二房並和她這個正房親密無比地姐妹相稱,一家人幸福和諧地生活在同一屋頂下.丈夫經常遠遊,而她倆則組成統一戰線,一起持家,共同對外.何如腦中最經典的一幕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在她美麗的花木扶蘇的園子裡,面對金光閃閃的碧藍大海,品著香茗,吟著詩,誦著詞,她說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