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澄坐回自己的位置,輕輕拍去手上的蛋糕屑,漠然道:“辦公場所比不得你家的廚房,我勸你注意言行,管好自己。有時一不留神闖了禍,就不是五十塊或者降一級工資的事。這巴掌大的地方,容不下你想象中那麼多的秘密。”
旬旬紅著一張臉走出池澄的辦公室,幸而開會在即,大家忙著收拾東西前往會議室,沒人留心她的異狀。
這是公司年末最後一次集體會議,以往多半是聆聽他人發言的池澄破例親自主持,除了例行公事地對辦事處建立以來大家的辛苦付出表示感謝,就是關於年後銷售方案、分配方式和管理制度的新方案。
在這個過程中,池澄並不像旬旬印象中那麼咄咄逼人,相反,他更像是在表達自己的初步構想,哪怕他完全可以立即出臺相應的政策。而且讓旬旬更意外的是,他那麼年輕氣盛的一個人,提出的新政方案卻是保守而精細的,不重擴張,意在平衡。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會議室裡就傳來低沉而細密的議論聲,不少老資格的銷售骨幹直接提出了質疑,認為池澄太過嚴苛的財務手續和謹慎的營銷手段制約了他們固有的辦事方式,不但影響效率,而且挫傷積極性。
池澄並未立即反駁,他的沉默縱容了一些人的抵抗情緒,言辭也變得更為激烈,尤其孫一帆的那幫舊屬更是憤憤不平,大有揭竿而起之態。孫一帆從頭到尾沒有發表意見,但也並未阻止,他的神態是謙恭而平和的,但正如他親口對旬旬所說的那樣,他骨子裡對於池澄仍充滿了不屑。
最後反而是周瑞生站出來安撫了那班人的情緒,他說既然只是方案,那就意味著還有商榷的餘地,一切都留待年後再議,今天是公司年後的日子,不必為這些事爭得傷了和氣。
散會後,大家陸續離開會議室,孫一帆走在後面,他把旬旬叫住了。
“旬旬,你過來替我在調貨單上籤個字。”孫一帆信手將幾張單據交到旬旬手裡。
按照堯開的財務制度,銷售人員往各處經銷商發貨時,必須經由財務稽核和銷售主管簽字,尤其對於不提供現金交易,採取先發貨後付款方式的經銷商,更需要嚴格把關。
孫一帆本身是銷售方面的主要負責人,池澄無暇顧及這些事,通常是由他來對發貨進行管理和調配。這樣的發貨單旬旬也經手過不少,她細細看了一遍單據上的內容,猶疑地說道:“孫經理,我記得這個經銷商已經三個月沒有和公司結款了,他未付的貨款已經超過公司給的限額,這個按說是不能再直接給他發貨的。”
孫一帆皺眉。“還叫我孫經理,旬旬,你真的要對我那麼見外?”
“好吧,孫經理……呃,一帆。”旬旬直呼他的名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聽到這個稱呼後,這才換上了愉悅的笑容,說道:“沒事的,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老客戶,這麼多年一直合作愉快,這點信任是起碼的。你先簽了,他們的貨款過一陣就會到賬上。”
“這個……恐怕不行。”旬旬為難不已,“這已經超過了我的權責範圍,要不我去問問舟姐?”
“這點事不用麻煩她,我不好欠她這個情。”孫一帆意有所指。
他不想欠陳舟的情,卻不害怕欠旬旬的。旬旬臉又開始紅了,但仍然不敢輕舉妄動。“這樣的話,還是請示一下池總吧。”
“他?”孫一帆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他除了製造些沒用的條條框框還會什麼?沒事的,以前一直都是這樣處理,出了事還有我。”
旬旬咬著嘴唇,心中天人交戰,然而天性的謹小慎微仍提醒她慎重去做每一件事,哪怕只是小事。她最後還是把調貨單還給了孫一帆,歉疚地說道:“這個真的不是我能做主的,不好意思。”
孫一帆倒沒有生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