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可念,依你爸爸的能力,他也大可送你出國唸書。但是媽媽希望你能憑著自身的能力取得好成績,我不想你像你父親其它的女兒一樣,空有容貌和傑出的家世,我知道你有許多才能可以好好發揮,你千萬別讓媽媽失望。”
她仍是乖巧地點頭,這些話從她懂事後聽到現在,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也總是順著母親的心意給與她想要的答案。
阮芷芸滿意地輕綻淺笑,隨後像是又想起什麼事情,描繪細緻的柳眉又微微擰蹙。
“冬妮,上個星期六,你為什麼沒去上鋼琴課?還有,書畫老師打電話告訴我,你已經連續幾次上課都沒交出作品,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阮冬妮囁嚅了聲,猶豫著要不要誠實說出自己心裡的話。“媽,高中課業壓力很重,我能不能……不要再去上鋼琴課和書畫課?”最後她選擇用迂迴的方式表達,說課業壓力重不過是藉口,她只是厭倦了、有些不耐煩了。
“那怎麼行!”阮芷芸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否決。
“媽媽從小栽培你學琴學畫,目的就是為了要讓你薰陶培養藝術的氣息和才能,唸書固然很重要,氣質的涵養也不可忽略!媽不想你以後只是個草包千金,除了美麗的外在和漂亮的服飾、裝扮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我希望你能兼具美麗、智慧與才能。”
阮冬妮沉默了片刻,心情是無奈的,她早料到母親的答案是不,只不過還是忍不住想試看看。
見女兒默然不語,阮芷芸溫聲地接著說:“冬妮,也許現在你會覺得累,但媽是為你好,一個女人光只有美貌是不行的,將來你定會明白媽的苦心。”
這樣的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了。
阮冬妮雖只十六歲,卻遠比一般同齡女孩早熟,在母親日復一日的觀念灌注下,她多少明瞭母親的心結所在。她的母親是個美麗又有才華的女人,始終認為自己與父親身旁那些女人是不一樣的,也認定在那個男人心裡,她是獨特的、與眾不同的。所以,多年來,她心裡總存在著一絲希望,期盼有一天她的父親在感情上能完全屬於她。
至於她的父親,邵明遠,一個事業有成兼且風流倜儻、幽默瀟灑的成功企業家,年近六十依舊魅力無邊。除了登記有案的一個正妻、三個妾室之外,短暫風流情史不斷的他,外面的鶯鶯燕燕從不曾少過,母親不是他的最初,從目前的跡象看來,也不可能成為他的最終。
而母親的憂鬱便由此而生。或許是因著男人一句“你是獨特的”甜言蜜語吧,她選擇相信與等待,只是這等待恐怕是無盡期的。
為了堅持、證明自己的獨特,母親拒絕與父親的一妻二妾同住邵家大宅,她要的只是父親專心一意的愛,只不過,她忘了早在父親納妾藏金嬌時,那專心一意的愛便已不存在。
只可惜,聰慧如母親者卻仍是勘不破!
是愛情讓人盲目嗎?抑或盲目的是人的心?
“冬妮,你有聽進媽媽說的話嗎?”
阮芷芸微帶憂悒的聲音鑽入她耳裡,打斷她困惑的思索。
阮冬妮溫順地回話:“我知道了,媽,我會繼續去上課。”
她向來很聽母親話的,只因不忍她傷心失望,縱使自己只是她用來證明、貫徹她的信念也無妨,她只有母親這麼一個專屬於她的親人,那個父親對她而言,像個熟悉的陌生人,他們之間談不上深厚的父女感情。
“那就好!”阮芷芸頗感寬慰地拍拍她的小手。“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再做功課吧,別太晚睡了。”
阮冬妮點點頭,站起身準備進房時忽又頓住腳步,微帶遲疑地看了阮芷芸一眼,問:“媽,我在書局裡看到你出了新書,爸爸他……知道嗎?”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母親坐在這裡,該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