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拍拍衣袖,說出這幾日裡聽來的訊息。
「他們想要回銀兩跟菜譜。」
「我不是告訴他們,菜譜老早被我燒了啊!」
「是啊,所以那些廚子們回客棧開會決定,要是菜譜真的被你給燒了,就要你賠更多的銀兩。」他漫不經心的回答,雙手背負在後,搖頭晃腦的在牢欄外走來走去,像是私塾裡背書的書生。「蘇州怡興酒家朱老闆,要價八千兩;雲南的石林樓杜老闆,要價一萬三千兩;江南菜館春波亭的方老闆,要價五萬兩‐‐」
茵茵也跟著在牢裡來回踱步,小嘴裡吐出的,卻是喃喃咒罵。
「有沒有搞錯啊?我們當初也不過騙了他一千五百兩‐‐」她停下腳步,疑惑的挑眉。「那傢伙沒被淹死啊?」
「他命大,被路過的船家救了。」
「太可惡了,這根本是乘機敲詐嘛!」茵茵捏緊粉拳,後悔當初沒多丟幾顆石頭。
「小妹,冷靜點‐‐」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得了?留在牢裡被跳蚤咬的人可是我啊!」她尖叫出聲,瞧見長空那事不關己的模樣,心頭的怒火冒得更旺。「這些事情,咱們兩個都有分,為什麼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雙手一攤。
「因為我沒被抓到啊!」
茵茵揮拳出牢,氣得就想扁他。
長空適時的撩袍後退,迅速遠離牢欄,才沒有被妹妹的粉拳兒招呼到。
眼看拳頭落空,她更加氣惱。「啊,我不管啦,你是要去偷也好、去搶也好,總之,非得去把那些銀兩湊齊,儘快救我出去不可。」她在牢裡蹦蹦亂跳,絕望得好想放聲大哭。
「不需要了。我聽說,有人願意為你付這些錢。」
「是誰?」
長空微笑。
「石敢當。」
他願意為她付錢?
那個高大健碩、看到她就臉紅的石敢當,居然願意為她付錢?
這幾天下來,茵茵的確發現,石敢當的態度,明顯的跟其他廚子們不同。
其他廚子是輪流進牢裡罵人,個個窮兇極惡,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唯獨他雖然同為「苦主」,卻從頭到尾不曾罵過她一句。
除了一日三餐,石敢當總按時送飯,沒讓她餓過一回之外。就連她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他張羅來的。
剛被扔進牢房時,茵茵就嫌他的皮氅笨重,嚷著說乾脆染風寒凍死,也強過被皮氅壓得筋骨痠疼。他默不吭聲的出了牢,再回來時,手裡捧了個布包,裡頭全是女子的衣裳,雖然不是什麼高價的綾羅綢緞,但是件件都素淨簇新,穿在身上倒也舒服暖適。
不過,他的體貼入微,卻沒能換到茵茵的感激涕零。
畢竟他可是逮她回來的罪魁禍首,要不是他,她老早就逃得遠遠了,哪裡還用窩在這個破爛地方受罪?
外頭日正當中,地牢裡只有一盞燭火搖曳,茵茵在牢房裡走來走去,被跳蚤咬得心煩。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龐大的陰影映在牆上,石敢當跨步入內,四周驀地變得寂靜無聲。那些吵鬧的犯人們,作過的壞事不少,見過的世面也不少,一瞧見他,就曉得該要遠遠避開。
他走到茵茵的牢房外,擱下手裡的飯籠。
「娘子。」
「誰是你娘子?」她兇巴巴的回了一句,想起自個兒是被他抓進牢的,就覺得火冒三丈,每回都不給他好臉色,小腦袋還故意扭向另一邊。
石敢當仍舊耐著性子說話,溫和得像是沒有脾氣。
「中午了,吃飯吧!」
「討厭,滾開,我不想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