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此刻見孔贏停留片刻,看了一會兒後,似是找到了什麼線索,腳步一轉,就往洞窟深處走去。
張衍心中明白,凡蛻修士只要到了二重境後,只要動以神意,就可觀望過去所發生的諸景物,至於能看得多少東西,這便取決於修士自身法力了,他舉步跟了上去。
甬道極為漫長,好像是通向地底深處,且是分叉極多,孔贏卻是顯得極有耐心,一步步往下走,並不動用任何法力,時不時還會停下來,觀察一下四周。
張衍在這神意之中無法看出什麼來,但他心下推斷,在現實之中,這處地界要麼是存在禁制,要麼就是早已是腐朽,經受不起任何法力波盪了,故是此人才沒有飛遁前行。
行有十多天之後,甬道終於出現了變化,原本滿是石礫,粗糙不平的地面漸漸被光滑平直的金玉磚石所替代,而且道路也越來越是寬敞,兩璧更能看見許多赤紅色繭包,隱約可見裡間似藏有活物。
孔贏只是看了幾眼,便就略過,似沒有興趣多加檢視。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凡蛻修士舉手之間便可震滅星辰,那些需寄託地星生存的生靈再是如何詭異,在他眼裡也與螻蟻無疑。
沿著這平坦道路行進有一刻時間,就到了一處上下不見盡頭的洞壑之中,底下隱見金氣流焰旋飛,上方則是茫茫煙霧,而就在正前方,懸空漂浮著一枚百丈大小的晶白之物,外觀形同人心,並有一條條形若蛛絲的細線從中長了出來,極似人身血管經絡,並延伸遠去,根本窺不見盡頭。
張衍不覺多望了幾眼,由於是在神意之中,他只能打量此物外表,無法從中感得什麼,不能準確判斷出這是何物,不過從那細線之上的微若靈光來看,其分明是在從外間索取靈機生氣。不僅如此,差不多過得百來呼吸,又有某種精氣透過那絲線傳了回來,這一入一出,卻是形成了一個迴圈。
他心下忖道:“看這模樣,這極似是一個活物,不像是天地生出,而像是有大能之士刻意煉造出來的,也不知是作何用處,孔贏既是來到此處,當是知曉了一些什麼。”
他目光望去,想看看孔贏會是如何處置此物,只是此人站在那晶石之前久久未動,似在思考什麼,最後也不知下了什麼決定,卻是行嚮往旁處一條山道,沒有再去理會其餘。
張衍未曾急著跟上,而是在這裡觀察了一下週圍情形,發現這下方有兩個耳洞,孔贏所行之處,正是左側那一個。
又往右側看了一眼,此間景象是孔贏神意所現,只要所觀景物在此人原本感應籠罩之下,哪怕其未曾親身去過,他也能過去一看究竟。不過在考慮一旦引發了什麼動盪,這縷神意極可能會提前散去,反有些得不償失,故是未曾轉去那處,仍是往左手而行。
此處山道並不長,幾十呼吸不到,就到了一座石府之內,這裡只是豎著一塊石碑,上面光禿禿的一片,孔贏立在碑前,卻是看得十分入神,最後又坐了下來,像是在參悟什麼。
張衍知曉,那石碑上本該是有蝕文的,若無差錯,應該就是孔贏描摹的那些,只是後者這縷神意無法承載,故是無法顯現出來罷了。
孔贏這一坐,就是過去整整十年。
等他再站起時,整個人已是截然不同。
隨後他回過身來,向張衍所在之地望來。
張衍這次並未避開,而是把目光迎了上去,他能感覺到,這縷神意到了此時,差不多已是要耗盡了,避與不避,已無什麼區別了。
孔贏深深看他一眼,便向外走去,很快與他擦肩而過,隨著其身影消失在那漫長隧道之中,整個世界有茫茫光亮起,再是黯然消退,最後這一切仿若煙滅火熄一般,終是消失不見。
張衍睜開雙目,面前玉簡之上除了那一行蝕文,已是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