輛馬車,它就那樣極安靜的停在那裡,似遺世而立。
一雙帶有藥香的手掀起車簾,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驚世容顏,尋鳶仍是如常一般,蒼白的神色難掩憔悴,目光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似乎有很多情緒在那一雙清古無波的眸子裡轉動,有複雜,有難懂,有痛心,有疾首,還有哀涼,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他突然放下車簾,輕輕說了一句:“梅叔,我要下車看看?”
一向謙和的梅花弄難得頂了句嘴,敦厚的聲音自馬車外幽幽傳來:“公子,您身子還未痊癒,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
“我要下車。”尋鳶的公子很是清澈好聽,但卻有一層不容置疑的堅定,那是常年身處高位的身份使然,他傾身下車,仍是如常一般穿得甚是隆重,夏日午後陽光明亮,熱氣十足,可他身上還是一件極厚的披風,滾著精緻的毛邊,襯得他那張臉欲加蒼白,俊秀,其實說真的,尋鳶生得極美,如果不是常年膚色過於蒼白也是美得不亞於任何人的美男子,只是他身子骨一直甚是贏弱,是以他看起來比常人更蒼白憔悴了一些。
他站在那裡,亭亭如玉,身姿清雅,如池中秀挺的一朵白蓮,又若冬日裡傲然的一朵梅花,陽光直射在他身上,他目光裡隱隱有迷茫掠過,哀悽滑過,他似一個迷茫的孩子,又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路邊不少人對他張望,卻又被梅花弄森冷無情的目光給激了回去,他就那樣站著,看著人一點一點的清掃著血痕,目光漸漸還是染了涼!他自從知道有人劫刑便讓梅叔帶他過來,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等他到的時候修羅戰場早已經結束,到處是剛剛流出的鮮血,到處都是破碎的屍塊,可想而知方才這裡戰局有多麼慘烈,只是玉兒,她可好?那人,到底是何意思?
尋鳶平淡無波的目光終於慢慢染了一絲擔憂,卻不動聲色被他藏在眼眸深處,他一慣清冷無波慣了,就連梅叔都沒有看到他眼底的擔憂,站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候,梅叔怕他身子實在吃不消,又道了一句:“公子,此事不亦久留,我們先回去吧!”
明明夏日炎炎,烈陽如火,尋鳶身上卻似披了一層薄霜,聲音淺淺淡淡:“梅叔,送我入宮吧!”輕啟薄唇,卻只有這幾個字,只是眉目間卻的藏不住的疲累。
梅花弄大是不解:“公子,皇上現在已經認定是我們暗門的人前來劫法場,我現在送您入宮不是自投羅網嗎?”梅花弄雖跟在他身邊多年,卻從未有一刻理解過他的想法。
尋鳶太過年輕,可卻心思深奧難懂,他從來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尋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什麼也沒有說,畢竟他還不清楚那人的目的,他這般費盡心思把暗門的人推向風口浪尖,突然意欲所為,眉心掠過一層淡淡的疲憊,他看向梅花弄,千言萬語化在喉嚨裡再難說出口,只是淡淡吩咐一句,語氣寡淡:“梅叔,如果我今晚沒有回去,你告訴納蘭玥我今晚不能赴約。”
梅花弄不解:“公子,如果你要進宮,老奴隨你一同入宮。”
尋鳶搖了搖頭,目光依舊清澈疏離,平靜的如同一汪大海,掀不起半絲微瀾:“梅叔,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還有事情要為我做,你吩咐現在所有在咸豐的暗門中人近段時間不要走動聯絡,另外,我入咸豐一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玉兒。”
梅花弄更是不解,主子到底在想什麼,自出發之日就隱瞞行跡,除了門中幾位長大知曉大多數暗門中人都不知道門主已經悄悄來京,梅叔知他一慣脾性,倒也低聲應了。
“好了,送我入宮吧!”尋鳶面上欲加清透白淨,宛若一張沒有描繪過的宣紙,又似上古時期一方易透的古玉,他面容精緻無雙,可是卻露出淡淡的倦意,似乎什麼時候都不能把那絲疲倦自眉眼掩去,他是尋鳶,生來就註定不凡的尋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