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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從封地跑馬回來;就見到她坐在他們北閣臥屋的大門前;盤腿坐在案几前;拿袖在寫字。
靠近她的那方,點了十來盞燈火;她素衣黑髮;頭微微偏著寫字的模樣;安寧沉靜。
褪去了假哭和故意裝的歡躍,她現在的這個樣子,沒有先前那麼讓他覺得刺眼了。
“回來了?”她抬頭看到他,臉上淺淺一笑,笑意一閃而過,還是讓她的臉乍然明亮。
她一直都擅長用她這張臉去盲蔽別人。
就是她母親與姐姐,也未必明瞭她的為人。
而現在她這靜靜悄悄的樣子,讓他在外消了一半的怒火又消了一些下去。
他走近她,在她身邊坐下,不看她,只扯過她默過的紙,看著上面的字句。
是靜心咒。
“餓了嗎?”她偏頭問他,聲音不輕,但很靜。
周容浚“嗯”了一聲,不看她。
“你等等。”她起了身,周容浚偏頭,看著她進了屋,隨後,看著她端了木盤到了門口。
木盤上有火爐在煨著陶鍋,周容浚迅速起身到了門口,接過盤子的時候,他手中一沉,覺出了木盤的份量。
“煨的牛腩,還熱著,你趕緊用。”
周容浚沒理她,也不看她,把木盤放在了她拿開了紙張的木桌上。
“還有一點米粥,這是奶白菜,我用奶果子化了煮的,你嚐嚐……”柳貞吉把筷子給了他,見他雖然不看她,但把筷子接了過去,心下到底是舒了口氣。
不怕他生氣,就怕他氣過了頭,真不理她了。
想想,她也真是有持無恐,知道他是真喜愛她,明知他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還是掉以輕心地敷衍了他。
長殳都看出來的事,他怕也是忍幾天了。
所以才會在她睡著的時候,恨恨地咬出她一脖子的痕跡,而她卻當他是胡鬧,沒往那處想。
有沒有把一個人放在心上,當事人是最明白不過的吧?
周容浚低頭用膳,就是不看她。
柳貞吉看著他快快地用完一碗米粥,還是不看她,只管把碗朝她的方向遞,她不由笑了起來。
她接過碗,又給他添了一碗,遞過去的時候囑了他一聲,“用慢點,別傷著胃。”
周容浚不想理會她的虛情假意,還是不看她。
他不說話,頭低著,眼睛垂著,拿額頭對著她,但用膳的速度卻明顯慢了一下來,吃肉的時候也不一大筷下去兩三下就吞了。
就這麼個明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柳貞吉莫名覺出了他幾分可愛出來,那因默字剛靜下來的心又起了波瀾。
她動的心何嘗比他淺?只怕深得太多,所以患得患失起來,就面目可憎得拿不準分寸了,想至此,她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她的嘆氣聲讓他抬起了頭,皺著眉頭看著他。
柳貞吉看著他深皺的眉頭髮起了呆,這引得周容浚的嘴抿了起來。
在他快要把碗給扔桌上的時候,柳貞吉把他不碰的那碗奶白菜放到他的面前,靜靜地說,“我以前總認為,一個人要是喜愛一個人,要給他帶去高興,讓他笑,讓他覺得安心,覺得幸福,這才是好的感情,可我那麼喜歡你,我卻只在意你讓不讓我開心,讓不讓我高興,都忘了讓你好好的了,我剛在想,你最近皺得眉頭,比我之前見過的次數,都要多得多,我嫁給你,沒給你帶來幸福,反倒成了你的困擾,你說,這是不是我的失敗?”
周容浚抬眼,看了她一眼,還是沒說話。
“你怪我嗎?”柳貞吉看著他。
“我沒回來,”周容浚總算開口說了話,說話的聲音冷冰冰的,“你不應該連差人問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