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眼淚下來了。
金七久歷江湖,奇聞逸事聽的不少,這樣的事卻是頭回聽說。勸慰幾句,更生憐憫之心。再看那白葵,修眉細目,腮瘦唇薄,竟然是個美人模樣,不禁想起“紅顏薄命”的俗話來。嘆息一聲,道:
“你這回算是死過一次了,過去的事,再也休去想他。眼下先養好身子,再說別的吧。”
白葵乖順答應,神態楚楚可憐。金七便請她同到船頭,指點風景給她看。她眉目間漸有笑容,更顯容色俏麗,可憐可愛。
11 逛街
金七與白葵就在木船之中順流而下,一路風景頗佳,二人指點談笑,也不覺無趣。那單公單婆本不是聒噪之輩,加上飯菜整潔可口,又沒什麼煩惱事,日子便過的極快。白葵言語頗是可人,舉止也並非村婦,倒叫金七有時奇怪。這一日,正高興處,白葵不禁開口唱起曲來:
“河中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
金七聽了,笑道:“我這假妹妹,到會唱許多曲子麼?你有這好喉嚨,便不愁餓飯了。”
白葵見他如此說,忽地臉色一陰,止住不唱了。金七怕她想起前事,忙用別的話岔開,再也不打趣她。只是心裡忽生疑雲,想到,這曲子與山歌俚曲不同,哪有流落江湖的女子,開口就唱出的道理?何況她婉轉悠揚,顯是受過教導的了。當下沉吟,想不出所以,虧他心地寬闊,片刻就忘記了。
只見沿岸人煙漸多,房舍也變化富麗起來,知是到了吉州。木船找見碼頭,靠岸繫纜,單公道:
“金相公,吉州到了!咱的緣分哪,這回也就到這裡了!以後有什麼生意,再照顧我罷!您和小姐,我老兩口是不忘的!”
金七笑道:“好說!以後只要我再遊這江,必定還是坐你的船!”取銀子給了船錢,那單婆早收拾了行李,緊緊打了一包,捧了出倉。白葵伸手接了,跟金七踩踏板,上了岸。
吉州,本是名城。風光上乘,人物風流,買賣興旺,是八方貨物聚散的大都市。金七到了這裡,不忙轉道回家,卻找了客棧,安頓下來。白葵問他何事,金七道:
“我這回出門,已好幾個月了。這一回家,少不了要拜訪親朋,不帶些土物回去,就沒什麼東西送人。先在這裡住幾日,買些新奇東西回去。”
頭兩日,金七早出晚歸,每天都買許多東西回來。白葵無事,只在房中悶坐,很是無聊。第三天,金七忽然來她房中,笑叫她一起去逛街。白葵道:
“我走路太慢,還是七哥自己去罷。”
金七道:“今天要買的貨物,非你幫忙不可。我想給家裡的內人,帶些首飾、綢緞、花粉什麼的,我哪裡會挑!雖說我家鄉也是各色貨物都有,可這吉州出的,該有所不同。我家丫頭小梅,也要給她買些東西才好。”
白葵聽了,忙收拾頭臉,拿了個包袱皮,跟他出去。
金七前兩天買的,都是些吃食、器物、玩物,今天專找綢緞莊、首飾店、脂粉鋪子逛了。吉州城裡,這些女人愛的東西,巧巧地擠在一起,佔了一條整街,這條街,就被叫做“脂粉街”,每天擁擠吵嚷,花枝招展的,多少青年女子來逛。更有那等浮浪子弟,沒事來閒走,手裡挑這揀那,眼裡卻看這看那。
來到這街,翻檢貨物,那金七甚是細心,花色、質地,挑的不厭其煩。白葵在旁邊,不時插嘴,提些意見。買了小半日,稍有收穫,這條街才走了一半。就見前面一家店鋪,一個年輕男子,帶幾個女子,正擁擠著,挑東西砍價錢吵鬧。兩人走上前去,也要看他的貨物。
看店的小夥計,手裡應付這個,嘴裡招呼那個,眼睛一邊看著新來的顧客,很是勤快。這小夥計兩眼一掃見金七、白葵兩個人,嚇得一愣,手裡捆紮的東西,“呼啦”撒了,那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