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永握著左腳腳踝,一直焦灼地看著我。待見我坐起,立時迎上前,將我扣到懷裡緊緊擁住,輕聲寬慰:&ldo;晚晚,沒事了,沒事了,真沒事了!&rdo;
他的肩膀寬厚結實,聲音卻顫抖著,臉色白得可怕,彷彿被人從骨髓裡拔出鋼釘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醫婆匆匆上前給我止血。柳子暉臉上被濺上了點點血跡,神色看著很是古怪,小心地問道:&ldo;還有一隻,要不要繼續?&rdo;
司徒永怒道:&ldo;當然繼續。留在腳底好把她養成殘廢嗎?&rdo;
柳子暉便不再多說,示意醫婆割開了另一隻腳,取了鐵鉗,用力拔出。
我悶哼,長長地吸著氣,捏緊了司徒永的胳膊,總算沒有疼得失去知覺。
待透過氣來,我無力地癱軟下身子,一陣陣地眼暈,靠在他胸前說不出話來。
醫婆為我裹好傷,便安靜地走到一邊,垂手侍立一側。
我許久才緩過來,慢慢坐起身來,才覺覆於身上的澡巾和衣袍俱已滑落,我卻幾近地依於他懷中。
怪不得柳子暉來得慌忙,去得又如此迅捷。
雖說我滿身都是紅腫潰爛的醜陋傷痕,只會讓人看著厭憎,可到底男女有別,如此相擁,實在尷尬。
匆忙拎起衣袍掩住自己身體時,司徒永卻怔怔地盯著我,忽然給蟄了般跳起身來,匆匆走開,對著牆壁站定,向醫婆道:&ldo;還……還不去給她治傷呢!&rdo;
醫婆忙應了,急急提了藥箱過來,清洗傷口,一一擠出膿血,敷上藥膏。
司徒永別在背後的手不安地絞動著,大約自覺氣氛詭異,強笑道:&ldo;其實……小時候你在後山的溫泉洗澡時我常去偷看……當時什麼也不懂,只是想弄清你和我有什麼不一樣,為什麼不能像凌師兄一樣和我住一個屋裡。誰知叫凌師兄看到了,把我抓回去好一頓飽打,便再也不敢了。&rdo;
我呆了一呆。
學藝時我們住的庵後的確有一眼溫泉,尋常洗浴時都有師姐妹在岸上值守。因那裡向來人跡罕至,我練武練出一身汗來,有時也便一個人奔去洗浴一番,竟從沒聽說過有這等事。
司徒永說完,自己也怔了。
然後他一跺腳,自己抱怨道:&ldo;我說這個做什麼?&rdo;
他說著,已甩袖衝出了囚室。
黯淡的光線下,竟能看得出他連耳根子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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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想細問司徒永朝廷和秦家目下狀況。即便給查抄,只要人口平安,我也能略略放心些。
再則……
他已經趕回來,那麼,司徒凌呢?
那麼多年,那麼深厚的情誼,還有兩家那般緊密的利益紐帶,他難道真能做到眼看秦家的覆滅坐視不理?
但司徒永走得迅捷,我半裸著身子,自是也不便請他入內詢問。
有心等敷好藥再問他,可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傷,清理完畢實在是個浩大的工程。
醫婆向我說道:&ldo;這藥並不是奴婢配的,而是太子那裡的名醫特別配製的,用在傷處只怕有點疼。但聽說效果極好,日後留下的疤痕也淺。&rdo;
&ldo;哦!&rdo;
&ldo;柳大人吩咐說,儘量別留疤痕。不過燙傷最易留疤,目下只能用最好的傷藥先治傷,等癒合後再設法配其他祛疤的藥物慢慢調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