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朝堂權勢之爭,正在日復一日地磨去他原來的性情,也日復一日磨去我原來的性情,‐‐直到我們都面目全非,彼此陌生。
但至少,他目前還是真心待我,全心護我。
這也便夠了。
桂姑眨著眼睛,也不曉得聽懂了沒有。
想來這門學問很極端,局外人完全不必學,局中人想活長久此些,則不得不學。
午膳依然是按時送來的,我服了一粒安神丸,目眩頭疼身子疲軟的症狀未消失,不過喝了點子湯便放下了。
而桂姑要的藥,還是沒送過來。
不但沒送過來,連桂姑帶了口訊出去詢問,都沒有人過來回答。
終於有人來扣窗。卻不是送藥,而是喚了桂姑出去說話的。
我默算時間,此刻正是獄卒們換班吃飯的時辰。若刑部此刻還在太子掌握之中,太子訊息通達,他的人犯不著趁著這混亂時候過來傳話。
桂姑應聲要先出去時,我忙叫住她。
&ldo;那人若告訴你太子那裡捎不進去訊息,你立刻求他帶你離開這裡,不要再回這囚室。&rdo;
桂姑呆了一呆,說道:&ldo;沒那麼嚴重吧!&rdo;
我強撐著走到她跟前,低聲道:&ldo;你跟那人說,這是我的吩咐,他必定會幫忙,太子知道了也不會見你,你穿著獄卒服飾,趁著換班時由人引著逃離並不困難。&rdo;
我說得慎重,桂姑便緊張起來,涼涼的手握緊我,急道:&ldo;那你呢?你還病著呢!&rdo;
我輕笑道:&ldo;傷勢早已好得差不多了,有吃有喝慢慢調養著,還怕好不了?至於今天這些微病痛,根本不妨事,你別擔心。如果一切是我多慮,外面太平無事,太子能送你進來一次,便能送你進來二次。你先顧著自己性命吧。還打不打算回老家一家團聚頤養天年了?&rdo;
看著門扇已經開啟,我忙拍了拍她的手,將她推了出去。
外面低低絮語了片刻,便聽得桂姑在門口啞著嗓子道:&ldo;姑娘,我走了,你……你保重!&rdo;
我心平氣和地答道:&ldo;去吧,一路順風!&rdo;
彷彿聽到她一聲兩聲的抽泣,然後消失在雜沓而去的腳步聲裡。
周圍便寂靜下來,只聽到我的呼吸聲緩慢地迴響在cháo濕悶熱的空氣中。
桂姑面冷心熱,去得如此迅捷,不敢有絲毫遲疑,愈發讓我肯定,司徒永也出事了。
醞釀中的風暴,終於來臨。
我等闐看到底誰才是背後的操縱者;卻不曉得,有沒有機會看到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謎底揭開的時辰比我預料得要早。
剛到申時,獄門驀地被推開,便見一隊胄鮮明的官兵提著刀劍沖入。
當頭那人身材精壯,雙目有神,正是當日闖入秦府抓人,結果被我誘入懷德堂定了個大不敬罪名的閔侍郎。
聞他早已革去功名,如今卻又是三品文員服色,顯然是官復原職了。
‐‐端木氏仍然大權在握,司徒永卻出事了……
我心中一沉時,閔侍郞已將囚室室內一打量,冷笑道:&ldo;果然秦家人手眼通天!敢情是到刑部大牢休養生息來了!&rdo;
他一揚手,喝到:&ldo;鎖了!帶走!&rdo;
早有人衝上前來,把久違已久的鐐銬猛地套上來,鎖了便往外拉去。
我明知逃不過去,也不掙扎,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只覺得受過傷的雙足疼得厲害,更兼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