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司徒凌睿智沉雄卻冷肅難近，故而深得朝臣擁護，方能在登基數月便漸漸樹立自己威信，越來越為司徒凌所忌憚，漸漸有了如今或明或暗的壓制。論起嫦曦公主，以她的尊貴，如果不是自己瞞了他私下出宮，司徒永還是完全有把握保障她的安全的。

從她在南梁的言行和回北都後別有用心接近我並暗算我來看，嫦曦頗有幾分手腕，本沒那麼容易落入陷阱。

可她必竟是十七歲的少女，正和當年的姑姑，以及……當年一身僧袍翩然於江南山水間的&ldo;日眠&rdo;一樣，滿懷對於愛情的憧憬，並有著飛蛾投火般的愚蠢和偉大。

司徒永果然道：&ldo;她收到了淳于望約她相見的信函，說是有事求她，從嫦曦的立場來看，她立刻想到淳于望找她的事可能與你有關，而她想嫁的，並不是當今的南梁皇帝。她想必只權衡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了，連想都沒想過這信可能會是假的。&rdo;

我嘆道：&ldo;設計她的人很瞭解她。&rdo;

不但清楚她喜歡他，並且清楚她的不甘心和不認命，才會給出這樣一封誘使她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信函。

司徒永暗啞笑道：&ldo;是不是我這個兄長做得還不夠？連我都只是隱約感覺出一點她的異樣情愫，我的敵手卻已瞭如指掌。&rdo;

看著他因徹夜思慮而發青的眼圈，我安慰道：&ldo;這不奇怪。最瞭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手。&rdo;

他便笑了笑，&ldo;晚晚，你更瞭解我，還是更瞭解司徒凌？&rdo;

心裡一酸，再不曉得該不該指責他如此坦白地多疑。

我答道：&ldo;我都瞭解，可也許……都不瞭解。也許最瞭解我們的是無塵師伯呢！&rdo;

&ldo;師傅？&rdo;

&ldo;無塵師伯說，若我們三人聯手，在朝中彼此照應，相扶相攜，必可大有作為。&rdo;

他勉強一笑，卻不見以往的溫暖暢朗。

他低聲道：&ldo;晚晚，我們的從前……再也回不去了！&rdo;

我反握住他的手，柔聲道：&ldo;便是回不去，至少回顧以往時，彼此留些情面，能夠相安無事也是好的。&rdo;

司徒永忽然抽出手，冷笑道：&ldo;這話你應該和司徒凌去說！&rdo;

我一愕，不覺黯然叫道：&ldo;永！&rdo;

司徒永微怔，才意識自己說了什麼。

&ldo;對不起。&rdo;他合了眼，將臉埋入了雙臂間，&ldo;其實有時候寧願那裡你不曾助我座上這把龍椅。我不用眼看自己的親友和臣子給你暗害，你也不必夾在中間為難。&rdo;

他疲憊地嘆息，&ldo;晚晚，我累了！&rdo;

我不覺撫上他的黑髮。

宛如少年時那樣柔軟，卻再不能黑亮地飛揚在子牙山浴著燦金陽光的山頭上。

我輕輕道：&ldo;永，振作些。我們已沒有回頭的路，只能往前走。&rdo;

&ldo;怎麼走？&rdo;

他抬眼問我，眼睛黑漆漆的，分不出是彷徨還是不甘，&ldo;是讓我踏著他的屍骨往前走，還是讓他踏著我的屍骨往上爬？&rdo;

我向他一笑，寬慰道：&ldo;不會的，我不會看著這樣的事發生，他不會那麼狠心。&rdo;

&ldo;不會？&rdo;

司徒永忽然一拳擊在案上，叫道：&ldo;晚晚，你別做夢了！他在六年前便已那樣狠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