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軫王殿下自然不是我輕易就能對付得了的。我的訊息也明顯有誤,他絕對不是寄情山水只解詩酒的閒王。他的幾次出手看似尋常,可就是我沒受傷,也不一定能閃避得了。
我低頭看一眼自己重傷的手臂,低沉說道:&ldo;如果我能活著離開芮國,下一次的勝負,尚在未知之數!&rdo;
淳于望便冷笑:&ldo;也許你能再次離開芮國。但是,這一次,你想離開,得踩著本王的屍體過去!&rdo;
他的神情並看不出太大波動,可他拂袖而去時,肩膀似乎在微微地發著抖。
看得出,他氣得不輕;而我亦無語。
盈盈,是他死去的戀人,還是他逃走的愛妾?瞧來應該和我長得有幾分相像?
居然對著個長得有幾分相像的女人就能這樣神魂顛倒,滿口夢話,真是可笑。
而他在我和淳于皓打鬥時突然拉開我領子,難道是為了看清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以他的身高和當時所站的位置,完全可能看到些男人不該看到的景象。
正如司徒凌所說,南人多jian詐,道貌岸然的外衣下,大多是見不得人的無恥嘴臉。
我唯一慶幸的是,淳這種莫名的痴迷,讓我逃脫了牢獄之苦,甚至能過得比我平時不打仗時更要奢華。
雖然重傷不便洗浴,侍女還是抬了大盆的熱水過來為我擦洗。水中泡著臘梅花瓣,熱氣的氤氳中,清香沁骨,幽而冷的自然標格,正是我素日所喜。
只是我從來不留心這等生活瑣事,說是喜愛,也不外是在自己府第多植幾株梅花,花開之際在各處花瓶插上兩枝盛綻的花枝而已。
早就聽聞女人以花瓣洗浴不但體氣芬芳,更可潤澤肌膚,可我從沒把自己當成女人過,更不會去弄女人這些取悅男人的玩意兒。
不過我並不在意身上沾染上臘梅的氣息,這種幽暗的清香似乎契合我潛藏著的某種嚮往,無端地讓我覺得輕鬆。
我竟沒有因為身處敵境而影響睡眠,甚至睡得比以往還要沉些,夢裡滿滿都是梅花的暗香。
也許,也因為太醫讓煎的那些治療內傷的湯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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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已有侍女取了洗漱用具在旁候著,見我一睜眼,即刻上前為我更衣。
預備的衣衫從小衣到中衫、夾袍、棉裙、狐裘一色俱全,原來穿的武將男裝已然不見,好在佩飾和寶劍尚在。
而我只要見著荷包和承影劍尚在,心裡便安定許多,匆匆換了衣衫,便將這兩樣東西掛到腰際。
只要劍在手,藥未失,即便軫王府是龍潭虎穴,早晚也會找到逃離的時機。
何況,公主尚在雍都,芮國聞訊後必定遣人來救,有司徒凌在,他們斷不會對我的境遇視若無睹。
我不會梳妝,偶爾女妝打扮,也只是隨意挽個墮馬髻而已;如今一隻手無法動彈,自然只能由著侍女擺弄。
妝畢,鏡中的美人兒正向我冷冷嗔視。
肩如削成,腰若束素,眸蘊寒星,眉凝柳煙,雲髻半傾,鳳簪斜插,淺杏色的夾袍,披著硃砂紅的狐裘,式樣俱是簡潔,清冷之外,憑添絕艷。
我曉得我生得俊俏,卻沒想過我也能妍美如斯。
侍女也在驚艷,但眼神之中,驚艷之外,似乎更多的是驚訝,還有從這種驚訝延展開去的尊崇。
身後有人嘆道:&ldo;我就知道,你的面色也是裝出來的。你面板好得很,不敷粉一樣好看。&rdo;
不用回頭,我便知道來者是淳于望。
有人呈上藥來,手一試,便是不冷不熱,正宜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