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舍了性命,他也還不肯坦誠。
世上有比他更愚昧的人嗎?明明有了最珍貴的溫柔,有了她無怨無悔的愛,他卻還要去追尋血腥,以為鮮血能讓他的心不再空虛。非要逼得她到如今連魂魄都飛散了,他才在極度的痛苦中省悟。
在先前那短暫的一瞬間,他擁抱到她的狂喜,徹底地掩蓋了復仇的急切。人該是有隱藏最愛的本能,而他被仇恨矇蔽得太久,竟看不清他愛她有多深。直到她魂飛魄散,他完全落入失望的深淵,他才發現絕望竟比仇恨更加地可怕!
“逃得還真快,連兒子的屍體都扔下了。”皇甫覺冷笑一聲,低頭看著沈皓的屍首。早知道沈寬老奸巨猾,卻又武藝精純,荊世遺能夠殺了沈皓,兼而傷了沈寬,已經算是十分難得。
顧炎倒是察覺出情況不對,皺起眉頭。“那位姑娘呢?”石牆上有一截殘刃,他心中有不祥的預感。
世遺緩慢地搖頭,說不出半句話來。他握緊了斷折的劍,一寸寸仔細撫著,掌心用力,不在乎銳利的劍刃劃破肌膚。要是用這劍剔頸自盡,天地茫茫,九泉深深,他的魂魄可以找得到她嗎?
“喂,別隻是發愣,快把那美人兒喊出來,我可是來找她的,不是來看你的。”皇甫覺說道,心裡只擔心那美人兒的情況。
世遺仍是不言不語,在最絕望的一刻裡,腦海中有靈光閃過,想起許久之前,曾經在鑄劍谷的小屋中,隔著木門聽見海禹說過的一番話語——
你此後若是遇上了難解之題,就請千萬再回到鑄劍谷來,老朽或許有辦法幫忙。
那語氣裡,像是另有玄機。海禹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切嗎?
無論如何,這已是世遺最後的一線希望,荊世遺抱緊了手中殘劍,連帶的取下了石牆上的殘刃,仔細地以衣衫攏好。而後仍是不言不語,沒有解釋半句,足尖一點,就已往睽違已久的舊地奔去。
“你瞧瞧,這傢伙多討人厭,來來去去時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皇甫覺還在抱怨,很不高興世遺不讓他再瞧瞧若芽。他地位尊貴,哪裡受得了世遺孤傲的態度,加上瞧見世遺對美人兒也不假顏色,他心裡更是不舒服。
顧炎瞥了一眼好友。“有時間抱怨,不如去追人。”
“還追什麼?他拿著斷劍還會去哪裡?當然是回鑄那把劍的地方。”皇甫覺冷笑一聲,連日的調查工作可不是白做的,世遺的身世與來處,他可是一清二楚。“我可以拿我家裡那張硬得要死,卻又人人想搶的龍椅跟你打賭,那傢伙肯定回鑄劍谷去了。”
“地方若是知道了,事情就好辦,我們回家裡去,把芷娘一塊兒接去。她擔心著那個藍衣女人,一定等得很心急了。”
“還要追去?饒了我吧!我已經走得很累了啊……”
兩道身影利落的在夜空中竄過,月光之下,只聽到皇甫覺一聲又一聲的抱怨聲,悠然不絕。
鑄劍谷仍是舊時模樣,只是比往昔多了幾分蕭條,連從前一年到頭響個不停的捶打聲也聽不見了。
眉清目秀的描奴站在人谷處,皺著眉頭等著,瞧見了急奔而來的荊世遺,他迎上前去。“荊大俠,我家海爺等你很久了。”他說道,語氣有點怪。
從海爺那裡聽了大概,他知道若芽小姐是為了荊世遺投爐而死的。海爺嘆息地說,那都是早有的定數,是命中註定,但是想到若芽小姐的死,他心中就是難過。
世遺略一點頭,奔入了鑄劍谷。谷內已經沒有人在鑄造兵器,那些鑄劍的匠師不知被遣散到哪裡去了,這裡變得有些荒涼,連當初若芽跳人的通天爐,爐中都已沒有火焰,階梯上有著灰塵。
他穿過竹林,來到海禹的小屋。小屋的門虛掩著,他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看見坐在軟榻上斂眉沉思的海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