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懶得去理他,可來過幾回信,他上了臉,乾脆要求派代表會晤,還約好了時間地點,聯絡辦法。於而龍讓傳話人轉告他:“你去告訴大久保,我只有一個回答:‘狗屁少放’,就照原話對他講,湖西湖東都是中國的地方,我願意到哪就到哪!”
據說大久保聽到四字真言以後,倒抽一口冷氣,搖頭嘆息:“於而龍的禮貌,大大的沒有——”
“你應該懂得最起碼的禮貌,明白嗎?這是一種需要。為人處世,禮貌總得講一點,紳士風度嘛,幹嗎搞得半點水平都沒有,老同志嘛,人至察則無徒,不糊塗不做阿家翁,要體現出一點傳幫帶的肚量。”王緯宇搖晃著碩偉的身軀,侃侃而談,指責他最起碼的交情都不講。
“你是有所指?”
“當然,該讓若萍給你帶點瀉鹽回來,好好瀉瀉火!”
王緯宇那時在老徐的推薦下,兼管了部裡面屬於上層建築方面的事情,工廠裡已不大見到那輛上海車了。
“老於,你太不夠朋友。”他還在嘮叨不休。
於而龍早知他的來意,但是卻說:“我還不大明白,橫豎辦公室只有小狄,我的舊班底,你直截了當也無妨。”那個已經有個娃娃的媽媽,仍是那小巧玲瓏的樣子,似乎她有著青春永駐的靈丹妙藥,笑笑,站起來要走。
“不礙事,小狄,你給評論評論,這位你的老上級,是不是比過去心胸狹窄,變得小肚雞腸?”
小狄粲然一笑:“要看從哪一方面講了。”
“你看,人家多麼寬宏大量,虛懷若谷,把他從幹校請回來,決心諒解他,把廠裡的生產大權交給他,小將們不是表現出一種高尚的革命風格嗎?”
“大勢所趨,不得不這樣,總是要有人收拾殘局的。”瓷娃娃似的小狄倚仗和王緯宇熟悉,不在乎地說:“也許王主任不大喜歡聽這種話的。”
王緯宇對於而龍說:“可你好,上任才幾天,心血來潮,在白金坩堝上做什麼文章。”
於而龍想:你去看一看後門守衛室裡那根木樁吧!
“老兄,我再一次提醒你,千萬不要別出心裁,干擾大方向,難道你看不出來,夏嵐他們那個寫作班子的文章,和那些講整頓的中央檔案,在精神上有什麼差別嗎?不要糊里糊塗地再犯錯誤,栽跟頭!”
“照你意思,不應該追回白金坩堝?”
“現在是芝麻與西瓜的關係。”
小狄插嘴:“西瓜抱不住,撿芝麻也可以。”
“我看你又該去職工食堂賣飯票了!”王緯宇笑著說。
“王主任,你不要以為我多麼羨慕眼前的工作。”
“那不是你的老上級,點名要的臺柱嗎?”他譏刺地說。
她毫不在乎地回答:“確實如此,要不然我還不來呢!別人願意怎樣想,隨便。過去,把我說得那樣不要臉的時候,我都無所謂,現在——”
於而龍心想:“跟他說那些幹嗎,傻孩子”別過臉衝著王緯宇說:“那麼,白金坩堝應該留著燉小雞吃?”
“實驗場就丟掉了幾個白金坩堝麼?”
“只剩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坩堝,不過是牛身上一根毛而已,老於,你很懂得資產階級的新聞學,製造出一個譁眾取寵的題目,煽動輿論,夏嵐對你的分析,半點不錯。”
“哦,那可是個行家裡手。”
“不過,你放心好了,既然你挑戰——”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那麼神經脆弱!”於而龍要不是打游擊,還不回來呢!
“我給你戳穿吧,老兄,無非白金坩堝在康‘司令’手裡,他是高歌的一個小兄弟!”
於而龍狡獪地一笑:“正因為他是高歌的左膀右臂,所以起個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