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處,遠遠就聽見有夫人悲慼的哭泣聲。
這樣的聲音讓莫島心中莫名地一抽,腳下頓了頓。霎時間好像忽然覺得悲傷加劇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還是剛到他腰,紅著眼的亞拉爾伸過手拉了他一把,讓他及時回神。這才方覺失禮,快步上去,走到薇拉的母親面前腳步放緩,猶豫了一下,伸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
‐‐多餘的話真的說不出。
畢竟節哀順變什麼的,不是說說就可以做得到。當真的不能深刻地體會到相同的痛時,比起不痛不癢的安慰之詞,沉默或許更能安慰他人的心吧。
他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重建那個崩塌的世界。
活著的人,比死去的更加痛苦。
所以他們需要變得更加堅強。
葬禮開始,祈禱神父禱告‐‐
&ldo;我們的軟弱有神靈幫組,我們本不曉得當怎樣禱告,只是神靈親自用說不來的嘆息,替我們禱告。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生安頓在世人心裡……
正直,善良,友善,勇敢。請讓我們永遠懷念逝去的天使,肉體雖亡,然靈魂永存。紀念我們的,愛德華?薇拉?尼克。&rdo;
&ldo;愛德華?薇拉?尼克。&rdo;
人群裡人們沉聲跟著低沉沉吟這個名字,雖是參差不起,每一聲卻都異常沉重‐‐或許是因為這最後的一聲呼喚中,包含了每一個人對於逝去的人的回憶,而這樣的記憶,是不同的,獨特的,並且將從此不復存在。
莫島默默地將手中的花束放在青黑的大理石上,最後抬眼,看了看在墓上薇拉依舊的燦爛笑容,沉默。
忽然覺得,這樣冰冷的色彩,是不合適這個生前歡快的姑娘的。如果對她的記憶要新增顏色,那必定不該是黑色與暗紅這樣冰涼的顏色。
這麼胡思亂想著,忽然覺得眼皮上被一滴冰涼的液體輕輕砸了下。
莫島有些茫然地抬頭望向天空……
下雨了啊……
終於下雨了麼……
因為莫島要以參與人的身份接受一些登記之類的必要過程,所以亞拉爾此刻是獨自一個人坐在墓園旁某棵樹下的長椅上。
又揉了揉哭紅的雙眼,亞拉爾眨眨眼,隨即喪氣地垂下頭,抽抽鼻子。
雨開始下起來的時候,因為樹枝葉的遮庇,最初他並未發覺。
直到茂盛的大樹,枝葉被雨水打出沙沙的聲音,幾滴雨滴滴落在他後頸,才將這雙目失神不知在想什麼的孩子驚得回了魂。
有些慌張地站起來,放目四周探視了一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雨已經下得越發地大了‐‐不發現還好,等發現了,就覺得頭頂濃密的枝葉形同虛色一般,雨下得越來越大,髮髻狼狽地貼在臉上,雨水流進本身就不太舒服的眼裡,疼得厲害。
&ldo;……後媽到哪裡去了拉……還有伯爾……&rdo;亞拉爾嘟囔著往外走了兩步,下一秒就發現若是這麼走出去,不出五步就要濕的連內褲都遭殃。於是隻得惱火地退回來,跺跺腳濺起水花,泥濺了原本還算整潔的西裝褲上全都是。
來回晃了兩圈,亞拉爾終於放棄,抱著膝蓋蹲下,埋怨道:&ldo;冷死了……&rdo;
話剛落,就看見遠遠地有個身影往這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