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總管喟然嘆息:“雖有好名,落入你等賊子耳中,不免受汙。”
齊御風不慍不怒,制止杜百八等人的怒喝恐嚇,道:“你我本皆漢人,平定西涼,再下永昌,乃是理所當然。你飽讀聖人文章。華夷之辨的道理,想必十分清楚。何不就此棄暗投明,擁我正統,也不枉你一場聖人門生,做個名教信徒。”
那總管嗤笑道:“乳臭小兒,也談華夷。可笑。你可知,用中國法,治中國事,便是華。”
他放緩聲音。“大元立國宋、金未亡之先,非承宋、金而有國。若論正統,大元自成正統。”
他反過來勸齊御風,“你年紀尚輕。一時走錯,趁早回頭,猶未晚也。只要肯歸順。我上奏朝廷,定能赦你無罪。”
他頓了一頓。又道:“想必你也知聞,江南張士誠千里之地、百萬之眾。猶知天命所在,一朝降我大元。今上寬容,非不以罪,反以太尉之官任之。我聽你說話,頗知詩書,何不效而從之?我朝用人之際,文武之才,必堪大用。”
齊御風聽了,默然無語。
這總管說的華夷之辨、正統論,有元一代,極是流行。他們認為,種族、國家這些概念,遠遠比不上文化上的認同。只要蒙元肯以中國之法治國,他們就擁護這個政權。他們認為,華夷的文化實際是相通的,華可退化成夷,夷可進化成華。
究竟是包容,還是可恨。
齊御風不知該如何評價。他認為不能用近世中國才形成的成熟的民族、國家觀,來要求這些古人。但不管是包容、還是可恨,在面對同胞蹂躪蒙元鐵騎之下,非但不起而逐之,反投身以榮。這,就該死。
齊御風不想再和這總管這類人講話,第三次揮了揮手:“拉下去,留個全屍。剝光了,掛上城樓,寫‘非我族類’四字在身上。以儆效尤。”
這總管右邊的人,終於站立不住,軟倒地上。
齊御風只當沒看見,一一點出官吏中留蒙古髮式、穿蒙古服裝的人,無論蒙漢,一律拖出去就地處死。完了,也不再審問其他官員,統統交給剛回城的田再鏢處理。
田再鏢不走,問道:“聽說俘虜韃子三千多人,你有何打算?”
“收繳兵器,圈禁營中。找人專門看守。”
田再鏢卻不同意齊御風的方案,他沉聲說道:““夜色慌亂,韃子不知我底細。待到明日,城內城外俱知我軍人少,一旦猾民裡外勾通,全城譁亂,杜百八那幾百人,豈能看住三千人?咱們這若生叛亂,立刻就有傾覆之危!”
齊御風沉吟道:“我是想等天明之後,選其願降者補入軍中。”
“如果有一千人願降呢?如果三千人都願降呢?選擇其中一部分納降,那麼納者和不納者都會生疑。”田再鏢搖了搖頭,道,“如果皆納其降,客強主弱,變生肘腋。”
齊御風明白了田再鏢的意圖,他得承認,田再鏢考慮得很周到,說的不錯。但是他一聲令下,三千人頭落地。他實在猶豫不決。
但如果不殺,還真是養虎為患。孰輕孰重?罷了,滿堂將士注目之中,齊御風想了半天,艱難做出抉擇:“田兄弟,你在辛苦一趟,即刻派人回傳武威,叫五位散人回報明教總壇,派天地風雷四門接掌此城。”
田再鏢搖了搖頭道:“我向冷大師卻也未必願意天地風雷佔這份便宜,而且明教防護著吐蕃,此時言和未定,明教貿然撤軍,也是大忌。”
齊御風點了點頭,突然覺得這永昌有些雞肋起來,便道:“那就請黑風寨史寨主前來幫忙,咱們軍馬合起來,足有兩萬有餘,足以稀釋永昌降軍,與他說好了,他幫咱們守城,咱們與他平分永昌,一人一半。”
田再鏢聽到此話,當即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回去,請彭瑩玉大師代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