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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處饑荒,怎麼還有這麼多糧食運來?難道是從新羅和日本運來的?”
李璟仔細看了看那幾艘船,搖了搖頭:“不,這些船不是跑新羅、日本的遠洋船。這些是沿著登州、萊州、密州、海州、楚州、揚州、蘇州、杭州、泉州、廣州沿岸航線的近海商隊。北貨南輸,南物北販,這些商船基本上都是那些豪門士族的商團。眼下北方饑荒,可南方並沒有災荒,這些商團從南方運糧食到北方,正是發財的好時機。”
在唐以前,糧食販賣一般都是不出三百里範圍。因為糧食不比其它的貨物,販賣糧食最大的難題就是消耗太多。販賣的越遠,成本則越高,出了三百里外,成本就越加的高昂。但到了此時,由於隋時開挖的大運河溝通了南北,用裝載量很大的槽船販運糧食,成本開始直線下降。特別是唐代造船技術的不斷髮達,造出了能載七八千石,甚至上萬石糧食的巨船之後,遠距離販賣糧食從利潤很少到巨利。特別是如眼下這樣的整個北方大饑荒之時,從南方販運到北方的糧食就越加的利潤高昂。一些大商團甚至組織幾十上百艘的大船從廣州一路沿海岸運糧到登州,甚至是河北的幽州,乃至遼西的契丹人處。
“那邊的船怎麼好像都沒啥動靜?”張承宗指著另一邊明顯顯得十分冷清的碼頭道。那邊的冷清與這邊的火熱確實形成鮮明對比,那邊的船隻一點也不比這邊的少,但是船隻卻明顯的比這邊的船隻略小些。
“那些都是往返新羅和日本的遠洋海船,他們是十月從新羅和日本過來的船隻。要到明年的六月才會返回,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一邊等信風,一邊出售和採購貨物。現在這個時候,那些船上的商人幾乎都上岸去採購貨物了,船上只剩下了一些看守之人,自然就顯得冷清了。你等到了明年的四五月時,那時就是大量裝貨之時,那時才熱鬧呢。”李璟正與張承宗等人說著話,突然旁邊的一家商鋪中走過來一個人插話道。
李璟看去,卻是一個面板黝黑,精瘦且帶著滿身酒氣的一個頭發須白的老頭。他手裡提著一葫蘆的酒邊說邊喝,卻是把身上的那件短褐上衣的衣襟都給打溼了。不過雖然看起來有些邋遢的樣子,可他望向李璟的目光卻十分的明亮有神。
不等李璟上前詢問,老頭笑著對李璟道:“想必這位就是最近名聞登州的勇三郎李鎮將了。”
“我是,不知道老丈是?”
老頭咧嘴一笑,滿口的酒氣撲面而來。他也不顧李璟微皺的眉頭,伸手入懷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塊竹木牌子在李璟面前恍了一恍。“把你的那個鮫鯊佩拿來我看看!”
李璟取出玉佩在老頭面前展示,老頭接過去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幾遍後,點了點頭:“沒錯,果然就是鮫鯊令。喏,你拿著這塊竹牌,去那邊碼頭,看到沒,第六排,那艘刷著紅漆的明州海船就是你的了。拿去吧,交給你了,我也省得天天幫你看著了。”說完老頭把竹牌往李璟手中一塞,自己提著酒葫蘆轉身就走了。
突然而來,突然而去。望著手中的竹牌,李璟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估計是張鶯鶯將那船先前託給那老頭看護的。李璟等人都有些迫不急待,拿著竹牌,按老頭說的沿著港口岸走了大半圈,終於到了老頭指的那艘船前。
“就是這艘了!”
李璟諸人抬頭望前,在碼頭一側,一艘巨大的海船靜靜的停泊在那裡。
巍如山嶽,浮動波上。
朱漆船長約二十丈,船上三根粗大的桅杆高高挺立,主桅高達十二丈,桅杆上的帆都已經降下,略少了幾分揚帆蓄勢的風采。尖底、龍骨、吃水深,這是一艘標準的明州船。明州造的海船,正是大唐最先進的海船船型,與港口那邊忙碌裝卸貨的方頭平底的沙船不同,沙船專為近海航行而造,而明州的尖底龍骨船則是專門進行遠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