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那楊景宗犯事之時,便是如此這般讓人難以直視,而最關鍵的是,這‘衛四郎’的話語與氣勢中總是透著難以言述的從容。
“衛四郎過謙矣……”秦翰嘴上應付著,心中不斷的調整著思路,卻發現自家這經年老將面對這不過二十許人的‘衛四郎’,不但難以在言語上佔據上風,反而處處為對方措詞擾動思緒,思慮及此,忽道:“憑君如此人才,卻不過區區採買之職……何其不公也,若於我宋朝堂,說不得四郎你做一方節度2也未可知?”
“做一方節度?”羅開先有些好笑的重複了一遍,心中暗道這秦翰言語試探不成,便改做挑撥招攬,倒是機變得很,只不過這話語對自己來說就是玩笑了,當下也不虛言掩飾,徑自說道:“秦將軍休要欺某年輕無知……趙氏立國,借商賈與士族之力,國策亦是崇文抑武……衛某不過武夫,如何做得節度?”
又一次言語打擊,即便秦翰性情溫和,也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放言道:“衛四郎如此這般屢屢拒人千里之外,行事偏又肆無忌憚,莫非當真不懼惹怒我朝?咱家知你靈州兵力強盛,然我汴京有軍三十萬,算上鴻臚寺那裡使團人數,你靈州眾亦不過數百,如何擋得大軍圍剿?”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便是開口直接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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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里長,地方低等官職名。保甲制度,是東方自秦漢時期就有的治理地方的制度,每個時代各有不同,至唐時,以四家為鄰、五鄰為“保”、百戶為“裡”,宋初年延續了這一制度,至王安石變法,則改為十戶為一保、五保為一大保、十大保為一都保。
2節度,節度使,唐時流傳延續到宋朝的官員名稱,權責為一方軍政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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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節 針鋒相對(下)
面對著秦翰的威脅,羅開先非但沒惱,更沒憤怒,反而嘴角一彎笑了起來。
當然不是那種放肆的大笑,而是那種面帶揶揄的微笑,“秦老將軍切莫說笑,衛四年輕,少有耐性,若是……做假成真,哪怕這汴京城真有駐軍三十萬,也難免燒成瓦礫……”
與秦翰這等人談話,自不能像小地痞那樣彼其娘之的罵出聲,羅開先選擇的是以威脅對威脅,論比狠,他又怕得誰來?
與羅開先的沉穩冷厲相比,久居高位處尊養優的秦翰就不同了,他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聽過有人當面威脅‘自己’了,先是一連串的‘駁斥’,現在又驟然聽到羅開先的‘反威脅’,忍不住一愣神,隨即惱怒起來,狠狠在長案上拍了一巴掌,喝道:“咱家今歲五十有四,經歷戰事不知凡幾,豈會與你說笑?誰人教你如此狂悖?咱家念你同為漢屬,不想過分為難於你,若換旁人,早帥萬軍鐵騎踏平你這莊院,豈會與你囉噪?”
不能不說這秦翰的城府夠深,行事也是老辣難得,即便盛怒之下,仍然留了一份餘地。
所謂聽話聽音,意思便是聽人話語中蘊含的潛在意思。秦翰這種話語給平常人聽無非是賣老及威懾,但對羅開先來說卻是別有一番味道。他可不是單純的殺場猛將,當年能在國際維和兵團混過些時日的他可是從不缺應變之能。
心思電轉之間,羅開先收了臉上笑意,坦然回道:“秦大將軍,有道是真人面前休說假話,衛四非是黃口小兒,將軍亦非弄舌之輩,些許妄言還是莫要出口……將軍所言汴京有軍丁數十萬,不知匯聚如此軍伍需時幾何?三日?五日?亦或十日?”
羅開先話語不像剛剛那般言辭激烈,卻是聲音深沉句句點在實處,秦翰坐正了身子,目光閃爍,卻無法說出下文,因為他知道,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