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輕輕在洛瑾萱耳垂下碰了幾下,正欲抱她出浴池,池中之人微微一動,竟然反過身來,將兩條溼淋淋的玉臂環在他頸上,柔聲道:“你來了!”
怎麼回事?她竟是串通清容故意來騙自己的麼?
不待他出言責備,她的水眸已低低一垂,幽幽道:“我想你了!”
蕭城璧心下登時酥軟,妻子素來端雅,不會與自己說太輕佻的言語。這些天她一直昏昏沉沉,恍似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夢一場,今天突然失了自己的陪伴,大概是嚇到了。
此刻佳人在懷,也已無心政事,乾脆除了衣衫與她一起泡了個澡。
不多時已抱她出浴,肢體交疊,臥於紅綃帳中。蕭城璧凝著她的雙眸,半晌悠悠道:“五年來音書未通,棠兒,你這些年究竟過得好不好?你,怪不怪我?”
洛瑾萱心底一震,握住他的手將十指扣緊,嘆息一聲幽幽道:“忽見陌上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當年,你離我而去,我從未想過,這一等,就是五年。五年來,我朝思暮想,知你志在江山,也有好多次想寄家書於你,可是又恐妻兒的柔情牽絆了你的心緒,所以隻字未書。可我又是那麼的安心,因為每年的盛夏都會收到你寄來的一捧蓮子,知你心中還念著我,就怎麼樣都過得去。”
蕭城璧俊眉一蹙,“可我聽小五說你是寫了回信的,後來卻不肯讓他帶來,究竟寫了什麼?”
洛瑾萱水眸一抬,定定地凝著他,朱唇輕啟,低吟道:“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
夜半,昏黃的燈光照進寢帳裡,洛瑾萱半抬起身,眼眸一瞬不瞬凝著枕畔丈夫的臉,想要抬手輕輕去撫摸,卻唯恐驚醒了他,猶疑許久,俯身在他胸膛間,一直靜臥到天明。
燈燭撤去,金帳捲起,宮娥上前為她披上華裳,一襲龍袍的蕭城璧微笑,眉宇間是她還未曾見過的王者之風,“棠兒,從今天起,你就是蕭唐的皇后,這頂鳳冠,就讓我親自為你戴上!”
封后大典那日,百官朝賀,她看到父親也跪在自己腳下,心下驚慌之餘還有一絲痛楚,腳步也不自覺欲往前移,卻見父親看著她,滿臉驕傲,示意她不要妄動。
下午,帝后便一同去曦瀾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思念孫兒,一早就命人接到了身邊,小皇子第一次見祖母,甚是侷促,見母親來,喚了一聲“孃親”,飛跑著撲入懷中。
洛瑾萱愛戀地撫摸著他的頭,小皇子又抬頭瞧了一眼父親,低喚道:“父皇!”蕭城璧大喜,將孩兒牽了過來,想與他多親近。
太后含笑道:“還是父子連心,親近一些!方才逗了他半天,也不肯叫我一聲皇祖母,到底是從小養在外祖父母身邊的,與親祖母太過生分!”言下之意似頗有些不快。
洛瑾萱慌忙道:“都是兒媳教養不好,麟兒年幼,不免膽怯了些,望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太后頷首笑道:“不怪!只是,你教麟兒叫父皇,怎麼不教他叫你母后呢?眼下已貴為皇后,孃親這個稱呼可是不大合體統!”最後一句話不覺加重了幾分威嚴。
洛瑾萱臉色登時一陣赤紅,在將軍府為媳時,婆婆曾給她送過□□,而今初次見面,言語又這般壓制,此時自己當真是有些窘迫。
蕭城璧面色微變,還不曾說話,身側的孩兒突然道:“我會叫母后啊!皇祖母不喜歡麟兒叫孃親,麟兒聽話就是了!”說罷微微膽怯地垂下首。
洛瑾萱甚覺心疼,孩兒這般小,在洛陽侯府時人人疼他,想不到一入皇宮變化如此之巨,聽這個祖母措辭之間頗多涼意,哪裡比得了他外祖母慈愛,想來他定然有些害怕。
太后微微一怔,遂嗤笑,“這孩兒倒是懂得護著他母親,好像我這個皇祖母有多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