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之上。
珠兒絲髮未梳,躺在清涼的水紋竹榻上,聞著艙中傳來的荷葉蓮子粥的清香味道,唇角不覺泛出一絲輕笑。
似有所感應,白承之回過頭來,兩人目光交觸,珠兒霎時間羞紅了臉,低垂下頭,思起方才沐浴之時遍身的吻痕,更是嬌羞難耐,恨不得趕快找個地縫藏起來。
白承之亦不敢多瞧她,轉過頭去專心熬粥。
潁州西湖本也不小,此處雖偏僻,偶爾也會有幾條輕舟經過。
稍時,白承之端了熬好的粥來喂珠兒,珠兒雖然懶於行動,對這送到嘴邊的清軟香粥還是起了食慾,喝了一口搖頭道:“不甜!”
她素來喜吃甜食,白承之也不覺奇怪,笑道:“我再去加一勺蜜糖來!”
珠兒微笑點頭,清風吹入帷帳,遠處湖岸的綠楊蔭下,一道藍袍的人影陡然出現在眼底。
珠兒吃了一驚,凝眉細看,竟正是昨日在湖邊賣無水胭脂的藍袍青年,一雙如電的眸子也正掃在她面上,悠遠的聲音似穿透層層水紋傳至耳邊,“昨日一別,甚是匆忙!楚某有事相告,不知公主可否移駕上前?”
他知道我是公主!難道是父皇派的人?
珠兒大驚失色,回頭大喊,“承之哥哥——”
藍袍人搖了搖頭,“方才楚某略施小計,布了一道結界,白公子眼下不在這裡。公主請放心,楚某非有害你之意,乃是有一物相贈——”
珠兒聽罷,不覺起身,緩緩走到他面前來,好奇地看著他。
藍袍人拿出一個胭脂盒子遞給她,“公主昨日看中這胭脂,不知眼下還想不想要?”
珠兒皺眉道:“這盒無水胭脂可是出自胭脂琴娘之手?”
藍袍人淡淡道:“公主這麼認為也無不可,只是楚某在裡面加了一味‘十日醉’的香草,公主在用時先喝上一杯露水清茶便無礙,否則會昏睡十天十夜!”
珠兒大惑不解,如此說來這胭脂豈非等同藥性十分厲害的迷藥?
胭脂已接下,此刻卻想退還,不及開口,藍袍人沉聲道:“你父在建康,疾患日重。凡俗之戀,縱然不朽,卻也不該如此沉迷。方此時,公主應早日回宮,方是為人女該行之事!”語畢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白光,倏忽間消失不見。
珠兒乍然間驚醒,睜開眼見白承之笑道:“只是去加一勺蜜糖的時間就睡著了麼?”
珠兒不言,悄悄將手伸入衣袖中,果然摸到一個小巧胭脂盒子,登時心驚如雷,粥再香甜喝到口裡也毫無滋味,顫聲問道:“承之哥哥,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結界?”
白承之略感詫異,緩緩道:“所謂結界,乃是通靈術士煉化萬物之氣,凝成的一道防護屏障,尋常人看不見、摸不著,除非是被引入其中。”
他解釋的甚是清楚,珠兒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接著問道:“那麼,在結界中發生的事情也都是真的了?”
白承之點頭,“自然是真!”將粥碗放下,摸著她的頭奇怪道:“你怎麼會突然間問起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來?”
珠兒不擅撒謊,編了許久理由才紅著臉道:“只是突然間想起來,一時好奇就問問。”
白承之搖頭,“不對!照理說,你不應該會知道‘結界’這個詞,宮裡應該也沒有人會說起這些,你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趁他說話之際,珠兒已想好一套說辭,微笑道:“之前你去往越中蘭煙島,我便常向人打聽那島上的傳奇,自然也就聽得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論,可又不明白是什麼東西,方才一時想起來,所以才問你的。”
白承之將信將疑,卻恐珠兒睏倦,也不多問,摸摸她秀美的小臉,輕攬她入懷,半晌,低聲問道:“珠兒,你想你父皇了麼?”
珠兒不覺一陣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