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這一睡幾乎睡了一整天,太陽落山之時才起身稍用些晚膳,之後兄弟二人便騎著愛駒到水草茂盛處停下,自放馬在一旁吃草。
二人並肩立在河邊,天邊正起了一輪明月,涼風陣陣,滿眼飛絮遊絲。靜默半晌,月明不由負手悠悠嘆息道:“又是一年楊花似雪!二弟,你在大漢國待了這許多年,可還記得夜郎國滿城楊花飛舞的勝景?”
月夜搖頭笑道:“自然記得!漫天楊花,景色是好,不過有時見大片楊絮撲簾,倒也十分煩惱。”
月明側頭看他,沉聲道:“你這麼說,便是不知她最愛楊花飛舞的時節了!”
“她?她是誰?”月夜不解,瞧他神色有異,猜測道:“莫不是兄長的意中人?”
月明凝視他片刻,突然道:“你知道我和阿冉之間發生過什麼嗎?”
月夜皺眉,他口裡的阿冉指的是誰?冉玉?
耳邊忽聽月明悠然道:“六年前,大王派我爹出使大漢國,我爹本來是想帶我去,可我推薦了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月夜想了想,搖頭道:“我記得兄長一直對大漢國很是嚮往,當時還曾問過你為何要把機會讓給我,你卻不肯說。”
月明不覺一笑,卻頗帶淒涼無奈之色,“當時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知道以後會瞧不起我這個大哥,竟然對自己的弟弟動用心機。咱們兄弟二人自幼一起習武,旁人都說做哥哥的武功比弟弟強上幾分。”
月夜笑道:“兄長的武功一直勝過我!”
月明頷首,“也正是因為如此,阿冉才在大王面前親口選定要我來教她武功。那一年,我十八歲,足足長了阿冉六歲,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她,可之前她在我的印象裡只是一個濃眉大眼長得非常漂亮的小女孩,直到那天在御花園裡,我第一次以她教習師父的名義出現。那時候阿冉已經十二歲了,容貌雖略顯稚嫩,氣質已與尋常女孩大為不同,她很兇蠻,甚至有點可惡——”
他說著禁不住笑起來,面上卻一點厭惡的情緒也沒有,低眉回味良久才又接著道:“第一天她就不肯聽我的,我自然也不會聽她的,於是她就跟我打起來。雖說她貴為公主,又是個女娃娃,我可一點也不讓她,她每撲上來一次,一招就讓她倒在地上。她一直跌倒了二十幾次,最後我看她好像真的站不起來,就走過去扶她,她卻忽然爬起來抓住我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一時間我整條手臂都痛的要命,想要甩開她,可她死咬著不放。那一刻我真的對她很厭惡,抬起另一隻手想要摑在她臉上,可我看著她趴在我手臂上咬我的肉吸我的血,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下不去手,就那樣任她咬著。後來她將嘴鬆開,我也感覺不到手腕有多疼,只是瞧見她嘴唇上都是血,想要替她擦乾淨,可她突然張口將滿嘴的血都噴到我臉上。”
風不定,人初靜。四野長草搖擺,水似明鏡。抬眸,一天月色傾城。
良久,月明仰頭悠悠嘆息一聲,“好美的月色!黑夜中的明月,究竟是誰更令人心動呢?是你月夜,還是我月明?”他不覺笑出聲,“咱們兄弟倆自小並駕齊驅,論相貌、論武功、論家世,在夜郎國無人可與爭鋒,可我卻沒想到有一天我們竟然會成為情敵,這便是當初我將出使大漢國的機會讓給你的原因!我喜歡阿冉,在她十二歲時就已經喜歡上她,她是那麼的美,即便骨子裡有著嗜血的本性,可我就是愛她,甘願讓她來吸我的血!”
他霍然轉過頭來看著月夜,“可她喜歡你!每次看見你,臉上都會帶上一種甜蜜的笑,那時候我隱隱覺得,倘若令她看不到你,她會不會多看我一些?之後你便去了大漢國,而且一去五載。”
月夜此時方知緣由,有些震驚,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妥,面上卻笑道:“能出使大漢國,是我畢生的幸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