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奶聲奶氣地說道:“瑞安被煙燎得睜不開眼時,就看見有個人,給我遞來了一張浸了水的帕子,讓我掩住口鼻,切莫鬆開。煙霧很大,瑞安沒看清他是誰。這便是那條帕子,當時被蕭四叔順手拿去擦汗了。”
流珠心裡一思量,卻是驚疑不定。這雖是柳鶯的帕子,但救瑞安的人,卻絕不可能是柳鶯,多半就是那金十郎。這般仔細想來,便察覺了不少蹊蹺。那金十郎當時一被拎出來,便是昏厥的,此後更是無聲無息病死在了獄中,至於案情到底如何,都是活著的柳鶯說的。
是誰不想讓他張口說話呢?又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流珠頭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傅辛。會不會是他令金十郎去唆使柳鶯殺人,又怕事情敗露,便除了金十郎滅口?若果真是他設下的連環套,他先前又說什麼“徐道甫之死實屬意外,與我無干”,那可真是虛偽得令人惱恨!
依照傅辛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他殺徐道甫,這是流珠早就料到的事,只不過一直心存僥倖。如今他間接殺了徐道甫,卻還矢口否認,在她面前裝腔作勢,假扮好人,這令流珠尤為憤恨。
流珠攪著手中的錦帕,怔怔地看著恢復了些許元氣的瑞安,還有嬌笑著拍手的如意,攏了攏衣衫,背脊生涼,心裡發寒。
憐憐看著瑞安手裡那黃鶯帕子,心思暗轉。便在此時,香蕊款步走了過來,溫聲道:“娘子,院子後門處跪著兩個人,裡頭穿著孝服。奴讓人問了,說是金家人,來替金十郎賠罪的。娘子,是攆走他們還是怎麼著?”
流珠微驚,看了看瑞安手裡那帕子,想著金十郎這一份恩情,心上微動,站起身子,移步後門,果見後門那僻靜處跪著兩個人。
大的是個小郎君,已有二十歲模樣,有著金家人天生的俊秀面容,眉目如畫,脫塵若仙,氣質格外清肅,只是額角處有塊疤痕,毀了這張堪稱完美的臉,再看那小的,是個女孩兒,才不過四歲左右,卻也一眼便能看出是美人胚子。
見了流珠,那仙人般的郎君鄭重地磕了個頭。流珠不敢承受,連忙令家僕強拉他起來,但聽得那郎君聲音有些虛弱,卻仍是強撐著說道:“在下乃是金十郎的同胞弟弟,金十二郎,名喚做金玉直。這是與我二人一個娘生養的小妹,且稱她做二十娘便是。今日我兄妹前來,為的是當面給阮二孃及徐家小郎君謝罪。我那十哥,著實是個混賬東西,死有餘辜。他雖已經伏法,我心中卻還是有愧,便來親自替九泉下的十哥賠禮道歉。”
二十娘一雙小手捧著賠禮,可憐兮兮地抬頭,將禮獻給了流珠。那所謂的禮品,十分的寒酸,流珠再看看這小孩兒乾瘦的身子,還有那金玉直虛弱蒼白的臉,立時明白過來,不由有些愧疚。
如她沒有猜錯,金十郎和徐道甫的死,都與朝堂之上的那位官家脫不了干係,又或者說,和她阮流珠都有間接的牽扯。她暗暗一嘆,不肯收這禮,且執意要迎兄妹兩人進屋,怎奈何金玉直卻連連推辭,直接拉著小妹離去。
待夜裡時分,憐憐從外頭採買回來,打聽了些訊息,對著流珠道:“那金家早已敗落,金十郎他爹死了之後,他嫡母把那群婢妾全都趕走了,罵她們是隻會吃白飯的廢物。金十郎母親前幾年病去,既然主母容不下,他便帶著弟妹在外面單過。金十郎平日在那越蘇書院給人家寫詞作曲,倒也能賺些銀錢,也有人說他在那兒是偷偷做男小倌兒的,只是並無確鑿的證據,便不好亂說。”
頓了頓,憐憐又提起他那傷疤來,嘆道:“府尹府上的潘老三潘湜,人稱花太歲潘三郎,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不在乎是男是女。那廝逼奸十二郎,金玉直自然百般反抗,寧死不從,拿起墨硯就往腦袋上砸。潘三郎這才作罷,還叫旁人也不準再欺負他們兄妹,甚至每個月還給他家送錢,只不過十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