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的舉動,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眾人怒火爆發的導火索,面對這種赤裸裸的挑釁,他們意識到,自己原來並不是在歧視外來者,而是在憎恨著一切讓他們感受到壓力的存在。
他們根本顧不上蝶的身份,一個接一個開始咒罵起來。
第一人開始罵,就會有第二個人緊隨其後,逐漸變成了百人罵戰。他們本來打算宣傳吆喝的嗓門,全都用在骯髒不堪的話語之中,矛頭甚至還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少女。
望著手中的口紅,她嘴巴動了起來。
“萊斯利·默貝特。”
在如同戰場一般喧鬧的環境裡,蝶仍然能不變音色地說出話來。
這句話被彷彿被冷風包裹,一字一句清晰透徹地送進了黃毛的耳朵裡頭,話音中蘊含的冰冷,凍結了他的腦細胞,如咒怨一般在腦海不停迴盪。
“我不在乎這家店鋪被誰佔有,只要苦瓜質量上乘,是誰都與我無關。但是,你如果想害你的奶奶,那你最好將屍骨藏深一點,可別被我看到。不然,你,和你的這些朋友,下輩子,就得醒著,在冰棺之中度過。法律沒有死刑,不代表,你們不會享受到比死還要痛苦的人生,放心,軀體的完整性,我會為你們打包票的。”
寒潮、暴雪、地震、洪水、雪崩,他們的腦海中浮現出的詞彙,大都來自書籍之中,然而他們此時此刻非常確定,眼前的少女,可比這些災害更應該令人可怖與敬畏。
平日裡惜字如金,一打起嘴仗來,威懾力響天震地,瞬間就把漫天席捲的罵言淨化得一乾二淨,閒雜人士也終於回憶起自己的身份,皆快步接小跑遠離蝶,發誓一輩子不與她扯上關係。
就連剛才還強硬嘚瑟的黑髮男人,狼狽地也撿起了地上的平板,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而是區區蜉蝣。
黃頭髮的青年,跪在了蝶的面前,將頭蹭著凹凸地石頭路,磨掉了幾層頭皮不說,血肉都已經與地上的塵土交雜在一塊,令人心疼。
沒人在意他是否偽造了證明書,到底怎麼偽造的,但蝶從他卑微的體態中,聽見了他的懺悔之意。
蝶連視線都沒有賞給黃毛,將口紅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拿起裝滿了苦瓜的塑膠袋,正想從錢包裡掏錢,想了一想,放回了口袋,並對著那頭黃油油的後腦勺低語道:
“這筆賬記在老婦人的賬本上,至於你...”
等待審判來臨期間的煎熬,就好比被人把頭貼近油鍋,黃毛的萊斯利,不停地在腦中懺悔著,儘管他不認為自己活得有多失敗,但能以罪惡感壓制沸騰起來的恐懼心,可以允許他好受一點。
“明早去南區警局找這個人。”
蝶扔給了他一枚銅製的徽章後,轉身揚長而去,她孤獨的背影,代替了話語,為她代言。
隨著天災遠去,人們才開始意識到,他們今天的錢包,還分文未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