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經歷的痛楚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慢慢被麻木所取代,恍惚中有人在輕輕叫我。不,不是叫我。那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煙兒,煙兒。是誰?努力地張開眼睛,眼前的情景讓我感到混亂。那是永王嗎?為什麼他的表情會那麼溫柔,我從沒見過的溫柔。他輕輕的抱起了我,臉貼在了我的臉上,聲音充滿了愛憐,柔得可以讓人融化:“煙兒,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讓你再在我面前消失。我的……煙兒。”永王怎麼有這樣柔情的一面?呵呵,我一定是在做夢了。
其實我並不討厭噩夢,有的時候我甚至希望我在做惡夢。就象那一年的水災,無數個夜晚我都在期盼,期盼著一切只是個噩夢,第二天早晨醒來,我又可以看到哥哥的笑臉,喝嫂嫂煮的粥。因為現實永遠比噩夢更加可怕。可是這一次,我卻是被難忍的劇痛驚起,連質疑這是個噩夢的機會也沒有。沒有看到永王,這讓我鬆了口氣,窗外傳來陣陣鳥叫聲,天光已大亮,想是永王去上早朝了吧。
“大人。”有個顯得遲疑的聲音在叫我,順著聲音看去,石驚風那張英挺方正的臉上充滿了擔心。他也在看我,目光不知道了哪裡,突然一滯,臉上紅一白一陣的轉過頭去。我低下頭,見上半身露在棉被外面,半敞的衣襟間,清晰地印著幾處豔麗紅痕。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象徵醜陋的痕跡,竟是如此妖豔動人。這個時候如果驚呼一聲再把棉被蓋上已經晚了,該知道的對方已經知道,多餘的掩飾反而顯得矯情,讓自己更加尷尬罷了。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起身,慢慢的整理衣衫。
“王爺呢?”
“王爺上朝去了,他說讓大人好好休息。還有,他讓我告訴大人,那位葉大人已經放出來了。”
“是嗎。”正在綁衣帶的手一頓,我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可笑的交易:我自願獻身永王,條件是他放了葉嘉穎。
輕輕的嘆息,目的達成,心中卻是充滿了苦澀。這一仗,我失去了太多!
“大人!”一聲激動的呼喚,緊接著是雙膝著地的聲音。轉過身,石驚風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大人,驚風對不起你,王爺問我話,我必須以實相告,我不知道會害你這樣!你,你殺了我吧!”抽出長劍,雙手捧著高舉過頭。
明亮的劍身有些晃眼,我定了定神,看著這個痛心疾首的男子。我知道一切不能怪他,我知道我應該扶他起來,可我沒有動。真奇怪,當我面對永王殘酷的面孔時,我可以讓自己冷硬,可以和他針鋒相對,可以不當這身體是自己的。可是現在面對石驚風懺悔的臉,我的心卻抽搐起來,一直被壓抑的恥辱、恐懼、委屈、憤怒如翻江倒海而來,瞬間將我吞沒!
我慢慢拿起長劍,比劃了幾下,冷笑一聲:“不必了!”將劍甩在地上,舉步便走。
“大人留步。”人影一晃,石驚風攔在了我的面前。
“怎麼?王爺說了不讓我走?”見他搖頭,我又惡意地上一句,“還是你也瞧出便宜,想要分一杯羹?”我說著,拉著他的手來到胸前。
“不,不是!”他象觸電一般縮回了手,俊臉漲得通紅,“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我雙眼一翻,“滾!”身手將他推開。見他一個趔趄幾乎跌倒,我反而有一種難言的快感。踉踉蹌蹌地出來,沒有人攔我,所有想攔我的人都被石驚風出聲喝止了。身體還是很痛,每走一步都象要裂開似的,兩腿間黏黏膩膩的,想是流血了。也好,流乾了就乾淨了。
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我的人已經來到一條幽靜的小巷中。這巷子我是認得的,進去第三家就是葉嘉穎的府邸,我曾好幾次在這裡徘徊,卻一次也沒有進去過。進去!去找他!去跟他說說你的委屈,去把一切都告訴他!心裡有個聲音在對我這麼說,一次比一次強烈,我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