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大爺……”
薛蟠瞧著幾個老人兒,渾身上下沒點兒幹松的地方,花白的頭髮貼在臉上,顯然是淋了不短的時候,忙叫人去煮了熱熱的薑湯來給他們驅寒。又問及暫時落腳之處在哪裡。
一個莊頭道:“沒敢往太往裡頭來。這會子我們莊子上的人都在城門裡頭不遠的地界兒。”
鄉里人老實,沒得了薛蟠的準話,這會子就是淋著,也沒敢真往薛家這塊兒來。
薛蟠雖是在家裡,這兩天心裡也跟長了爪兒似的。薛家所住的地方當然不會差了,這大雨並無什麼影響,無非也就是不能出去逛了。再者說到買賣,影響有些,卻是不大。可是城門口處都是空地,哪裡有多少避雨的地方?來的這些人,估摸著老人孩子也不少,這要是一直這麼澆著,全得病了。
“薛叔,咱們樂安巷那邊兒有兩處鋪子是空的,你找幾個利落的,先跟著莊頭兒去安排人住下。回來叫二管家這邊兒送些吃用之物過去。”
大管家薛四與二管家王啟都在廳裡,忙應下了。
一個年紀大些的莊頭兒老淚盈眶,“就知道大爺心善心慈。”
薛蟠還真看不了這個,起身溫言安慰道:“老人家別這麼說,誰的心都是肉長的。這會子既是來了,沒有不管的道理。只是一時間也沒有太過寬裕的地方,且先湊合湊合,好歹別在雨裡頭罷。”
兩個管家帶著人出去了。薛蟠想了一會兒,轉身進去找薛王氏。
“媽,咱們家裡頭往常用過的舊衣舊被的,平白的賞了人的也有,這會子收拾出來一些罷?”
薛王氏忙問端的,聽薛蟠說了,倒也不說別的。這個時候,就如薛蟠說的,別說是自家莊子裡的佃戶,就是討飯到了門口,也沒有不管的道理。
寶釵原本坐在榻上陪著薛王氏說話,聽了也趕緊說道:“可巧兒我那裡今年的衣裳也都新得了不少。去年的還沒散出去,我也去收拾幾件子。好歹能給小孩子穿。”
“好妹子!”薛蟠笑道,“等過了這陣子,再給你做時新的。”
“那倒不用,橫豎每季都得新的。都是綾羅綢緞的,穿不過來也就小了,倒是糟蹋了呢。”
“不怕。你就是一天裡頭把四季兒的衣裳都穿一遍,也能每天都穿新的。”
寶釵聽了,扯著薛王氏袖子,“媽你聽,哥就會打趣我。”
薛蟠笑道:“倒不是打趣。咱們家裡雖然不敢說有金山銀山,可妹子的一應用度不能差了,你可是嬌客!往後但凡人情往來出去走動,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得合著身份。什麼儉省的話,且不是你說的呢。”
轉頭對薛王氏道:“媽,一會兒我出去一趟。估摸著要晚間才能回來。”
“這大雨大風的,你往哪兒去啊?”薛王氏往窗外瞧瞧,雖是午間,天色也是陰暗的很。“有什麼事兒讓底下的人去就是了。我瞅著這雨一時停不了呢,你好歹只在家裡罷,我還放心些。”
薛蟠道:“不礙的,我就往張家去一趟。前些天剛跟張家的哥兒說好了開個鋪子,我想著場雨下來,也得靠後些了。城裡湧進來的人不少,有些事兒跟他們家裡去商量商量。”
薛王氏無法,只得囑咐了又囑咐,讓他路上當心。
金陵幾大商戶中,自然以薛家為首。但是張家與何家也是不容小覷。張家從商不比薛家年頭短,幾代人中也是有起有伏,積累至今,也算是金陵商界中舉足輕重的人家。張家上任族長平庸,沒啥建樹。現任族長張信卻是憑藉著敏銳的目光和穩紮穩打的性格將張家推上了頂峰。
要說張信其人,這一輩子最得意的,莫過於家族在自己手上發揚光大;最後悔的,卻是將當初聽了父親的話,將唯一的妹妹嫁給了一個空有其表的草包;最為豁達的時候,倒是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