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這許久,那幾個蠢貨竟是始終沒法子對付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要說薛訊見過靖王爺,他不奇怪,畢竟這薛訊時常往京城去。可這薛蟠,怎麼就得了靖王的眼呢?甚至能和靖王同乘一車歸來?更甚至,靖王能用自己的車送他回去?還遣了那個一直跟在靖王身邊的侍衛護送?光靠一個死鬼薛訊的一面之緣,說出大天去,甄士仁也是不能相信啊!
“老爺,到家了。”
甄府二管家撩起簾子,儀門處兩溜兒小廝恭恭敬敬地雁翅而立。
甄士仁是個孝子,每日不管多晚歸來,必要往甄家老太太那裡去走一趟。
這會子月上中天,遊廊上掛滿了燈籠。甄家老太太的院子裡燈火輝煌,屋子裡不斷傳出笑聲。
“老爺回來了!”
俏生生的小丫頭脆聲通報。不等甄士仁上了臺階,屋子裡已經有幾個人迎了出來。
當先一個身上穿著白綢暗花交領中衣,外頭罩了一件兒丁香色底子繡五彩蓮紋的無袖紗衫,發如染墨,目若秋水,生的好生雅緻秀美。正是他的幼子甄寶玉。
“老爺。”甄寶玉和甄家三姑娘四姑娘齊齊行禮。
甄士仁“嗯”了一聲,“寶玉,你今日功課如何?”
“已經做了出來,交給先生看了。先生說,明兒改過了,再給老爺過目。”
甄士仁幾個兒子,唯有甄寶玉資質最好,只是這孩子從小兒就養在老太太身邊兒,被慣得不成樣子。到了如今,唸書還一塌糊塗。甄士仁下了狠話,若是再不肯好生讀書,便要上戒尺了,這才算鎮著了些。
抬步朝裡間走去,甄寶玉在他身後朝兩個妹妹吐了吐舌頭。
甄老太太屋子極是軒敞,收拾的富麗堂皇。甄士仁只一抬頭,便瞧見了牆上掛著的一面菱花銅鏡映出了甄寶玉的鬼臉。兒子生的好,這鬼臉並不可憎,反倒是跳脫可愛。
甄士仁心中一動,想起了今日見著薛蟠時候,那孩子一臉才睡醒了的樣兒。圓臉上帶著一層非常細膩的粉色……
原來是這樣麼?甄士仁想到前一日接風宴上,難免要招來金陵有名的歌姬陪侍,七皇子也就罷了,靖王卻是始終都淡淡的。秦淮自古風月之地,秦樓楚館不計其數,裡邊也出了些很是有些才名的奇女子。天下人誰不慕秦淮豔色?偏生靖王坐懷不亂,自己還曾想過他是柳下惠託生的。莫不是,靖王好男色?
甄大人一番腦補,徒鳳羽發現,過了幾日又一次宴會中,侍酒的除過了容貌妍麗的女子外,又多了幾個身姿柔軟眉目清秀的少年。
回過頭來說薛家。
大爺竟然碰到了京中的王爺?
王爺還遣了自己的車馬送了大爺回家?
這是多大的體面?天一般大啊!
這一年多來,薛蟠當家理事,幾番手段,下人們本就漸生畏敬之心。如今再看他,更是帶了崇拜。
也是,薛家有錢是真的,可除過了老祖宗曾被皇帝封為紫薇舍人外,還真沒聽說哪個家主與當朝的皇子王爺有過交情!偏生就大爺有了!
不說這些下人們如何,便是薛王氏聽了,也激動得從炕上起來了。“竟是真的不成?”
“是真的!”寶釵扶著母親坐下,抿嘴笑道,“鶯兒說,咱們府裡都傳遍了呢。”
薛王氏一疊聲兒地叫人去找薛蟠過來,“我好生問問他是怎麼回事!”
薛蟠一大早上起來,覺得兩腿痠脹,正在那裡抱怨,又□華拿熱帕子替自己敷上。帕子還沒放上去,就有薛王氏院子裡的老嬤嬤快步來找。
匆匆忙忙跑到了薛王氏那裡,被一把拉住,“我的兒,你何時遇見王爺了?聽說竟是王爺送你回來的?是哪個王爺?”
薛蟠走的氣喘,聽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