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的人,講究的是信譽,是口齒!昨天已說的好好的,豈能因令弟不太同意就半途而廢?”
周大富在旁邊也湊嘴道:“就是!長兄如父,哥哥決定了的事情,幾時輪到弟弟反對?”
陳百夫道:“不過……琅大爺,你們家該不會是弟弟做哥哥的主吧?”
張琅一聽怒道:“什麼弟弟做哥哥的主!我弟弟雖然是攢典,但在家裡做主的自然是我!”胸口一拍,道:“走!咱們這就進烏石圍去!”
陳百夫訝異道:“現在?”
“對!收拾收拾,這就跟我去!”
東門慶他們又有什麼好收拾的?幾個包袱提起了就走,沒多時到了村口,有父老望見的,張琅便說是朋友,將東門慶安置在張厚明家,張厚明見他竟然不顧張璉的禁止將人帶了回來,忙將他拉到一邊商量,道:“你這會先斬後奏,把人帶了進來,待會你家老二回來了怎麼跟他說?”
張琅冷笑道:“我做哥哥的,招待幾個朋友住幾天,也要他同意不成?”
張厚明也惦記著那筆大買賣,心想你既肯在前面衝,我樂得在後面看熱鬧撿便宜,便問:“那生意還做不做?”
“做!”張琅道:“就按我們原先商量的做!老二那邊我去說!我倒要看看他還認不認我是他哥!”
東門慶在裡面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見他們進進出出的臉色便料到了幾分,他也不理會,周大富找了個空隙低聲說:“看他們的神情,只怕內部有些矛盾。到現在張璉都還沒出來,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
“不怕。”東門慶笑道:“我們若一直在外邊就算了,既然我們進來了,他們還好意思就趕我們走?”
周大富道:“那我們……”
東門慶道:“什麼都不用做。急什麼!”便與張厚明的老婆孩子扯些家常,到飯點了便跟著吃飯,吃完了飯便找了張藤椅睡午覺,真像到了朋友家一般。
過了中午,張璉帶著張寶從外頭回來,他回村時心情本來就不好,再聽說他哥哥帶了人進村,心頭火起,當面指著張琅叫道:“最近不順心的事一件接一件來,海上的事情就不說了,你弟妹去一趟孃家,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人!你不幫我分擔分擔,反而去招惹這些來歷不明的人來!我昨天跟你說什麼來著?你都當耳邊風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張厚明和張寶都在旁邊,張琅臉皮掛不住,也跳起來叫道:“是是是!我不該把你的話當耳邊風,我該把你的話當聖旨!我知道你從來看不起我!可我怎麼說也是張家三房的長子嫡孫!雖然我沒你出息,做不了攢典,可我請幾個朋友到家裡住幾天,總可以吧!”
張璉聽了這話氣得夠嗆,他心裡幾件事情同時膠結著,件件都解決不了,被他哥一頂一口氣堵在喉嚨裡出不來,抄了根棍子就往張厚明家走!
張琅見他抄傢伙反而有些怕了,叫道:“你做什麼?”
張璉怒道:“我去趕人!”
張琅大怒道:“你趕!你趕!你要是趕了,就是不認我這個哥哥!”
張璉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要我把你也趕出去?”一句話把張琅說得心裡發毛,張璉不再理他,提了那根棍子就來找那夥客商,到了張厚明家裡,張厚明的兒子說那客人借了張藤椅在花場午睡去了。張璉沒料到那客商竟然不在,氣已洩了兩分。
烏石圍是典型的潮系土樓結構,土樓的中心有一片好大的花場(即廣場),又有西北、西南兩口井,東北、東南兩堵照壁將廣場隔成幾部分,使花場雖大而不單調,張璉找到了花場一問,幾個老婆婆異口同聲指著東南照壁道:“那個王公子啊,他在那邊睡覺呢!”原來東門慶嘴甜,但凡走路遇見的村民都打招呼,好幾個農婦得了這個公子哥兒的稱讚後樂得心裡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