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反倒是害了對方。
“李愛卿過謙了,安平縣主的聰明才智,朕心裡是有數的,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今日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想為她做個媒。”隨後皇帝笑道,“剛才漠北四皇子對朕說,入京時曾經偶然得見安平縣主,自此就對她戀慕不已,茶飯不思、非卿不娶,因此他來向朕請求迎娶縣主為妃,朕為他的深情所感,當下就決定做這個媒。”
李未央聽到這裡,只覺得無比的可笑,也十分佩服李元衡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今天他們才第一次見面,怎麼就變成茶飯不思、非卿不娶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如此信口開河皇帝居然也相信嗎?不,他不關心李元衡是否真的喜歡她李未央,皇帝關心的是和漠北聯姻之後會帶來多大的好處。恐怕當初他是想要讓九公主來做這個聯姻的棋子,可那畢竟是他自己的女兒,多少有點捨不得讓她去漠北吃苦,所以今天的宴會明面上是放出風聲要為皇子們選妃,騙了各家如花似玉的女兒來,根本目的是為了選出一個和親人選。
一切都是順水推舟,而且連蓮妃都被矇在鼓裡。李未央微微垂下眼睛,自己還是小看了蔣華,他竟然能將一切操縱到這個地步。不論是李元衡還是皇帝,現在都在為自己的決定沾沾自喜,以為沾了多大的光,卻不知道,真正在背後偷笑的人是蔣華。
大曆離漠北十分遙遠,光是在路上就要走兩個月,一旦離開京都,離開李家的勢力範圍,離開李敏德的保護,一切還不是任由蔣華處置嗎?他大可以派人在中途殺死她,然後把一切罪過扣在漠北人的頭上,說他們以和親的名義騙取皇帝信任。若是起了戰火,皇帝必定再次重用蔣家。或者,他根本不必費心,她自小在平城長大,適應了南方溫和的生長環境,縱然回到京都也是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可若是去了風沙漫天、民風彪悍的漠北,再多的聰明才智也只是對牛彈琴,只怕不過兩年就得客死異鄉了。那樣,不必浪費蔣家一兵一卒,李未央這個人就從京都名正言順地消失了,好歹毒的心思!
蔣華此刻正在微笑,他絲毫不怕李蕭然不答應,皇帝換走了他的一個女兒,自然會從其他方面補償他,而且李蕭然顧全了兩國的體面,促進了交往,必定會受到朝野上下的交口稱讚,的確是個穩賺不賠的主意。
果然,李蕭然遲疑了。他的心中正在激烈地鬥爭,李未央如果留在大曆,將來想必還會惹出許多麻煩,她的聰明才智過了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再加上她是如此的桀驁不馴……不如把她遠遠嫁出去,今後生死都跟李家沒有關係,縱然死在異鄉,也算是為國效忠,這對李家才是最穩妥的。可是老夫人那裡……
電光火石之間,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這是陛下保媒,一切都怪不得他,縱然老夫人知道了又如何?李元衡也不是什麼糟糕的物件,位高權重、年輕有為,是漠北皇位的有力爭奪者,比起嫁給京都的普通勳貴之家來,無論是身家還是資歷都明顯更勝一籌。而且天子做媒金殿賜婚,是求也求不來的恩寵,同樣也是不能隨便拒絕的恩寵。這種時候,逆著皇帝的意思行事,絕對是沒有李家的好果子吃的。回頭看了李未央一眼,她正一手把玩著琉璃酒盞,眼簾低垂,幾乎透明的臉上全不見喜怒哀樂,李蕭然一股嫌惡之意頓時湧上心頭,這個丫頭心機深沉,詭譎莫測,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令人毛骨悚然,今後嫁得越遠越好!
所有人在此刻都屏住了呼吸,孫沿君幾乎連自己的手都握痛了,可是一旁的李未央卻渾然不覺,仍是微微含笑,很認真地看著酒盞裡面的琥珀色液體,像是在靜靜想著自己的心事,半點也不擔心這件婚事一樣。
拓跋玉捏緊了手裡的酒杯,幾乎要站起來,可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了德妃的眼神,那眼神裡不僅僅是警告,甚至還帶著哀求,那是母親對他的哀求,她在說,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