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杯舉杯用的酒,她再也沒碰過。
「之前那個萬通堂的人怎麼樣了?」花宴問她,「我聽說咱們來阿勒泰前一天他找著你表白了,噫,這齣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戲碼,真夠有膽子的啊?」
姜南風笑了聲:「不是挺可愛的麼?」
花宴:「你眼神有毛病。」
衛枝擺擺手:「那天我肚子疼,他說的可不是時候。」
花宴臉上是那種十分自然的理所當然:「嗯,是瘋了,單崇的徒弟能看得上萬通堂的人?做什麼夢呢他?」
這話說的小圈子味道挺濃鬱的,說白了就是護犢子,外人可能看了都想皺眉毛,作為被護的那個,衛枝隨口應了聲,沒多大感覺。
只是餘光不著痕跡地落在不遠處剛剛被點名的男人身上——
他還在喝酒。
也不跟背刺他們玩兒喝酒遊戲,就光喝。
剛倒一杯新的,動作幅度有點兒大,杯簷上的酒有一滴飛濺到了他捏著酒那邊手的手背繃帶,白色繃帶吸收了琥珀色酒液汙染了一小塊,暈染開來。
他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
天氣不太冷的時候偶爾他會不戴厚的滑雪手套,只帶手套內膽,黑色的手套是五指分明的,他飛跳臺時,可以看見他都手抓著板刃的每一個細節。
現在,那平日裡負責抓板刃做各種花式動作的指尖抓著酒杯,將琥珀色送至薄唇邊,一飲而盡……
昏暗的燈光下,他薄唇因為沾了些酒液泛著水光。
衛枝是第一次看單崇這麼喝。
擺明著就是買醉的氣氛。
她猶豫了下,忍不住了,轉過頭對花宴說:「今晚他喝不少。」
她試圖搬救星。
「別管他。」花宴說,「說實話那天他非要來阿勒泰我就不同意,明知道這兒過兩天有大跳臺比賽,媒體和王鑫都在這邊,非要過來……那這些人能放過他嗎?我就不說這些人給他多大壓力,他自己就在揭自己傷口。」
而且這才第一天,妥妥的血肉模糊。
「崇哥以前都不怎麼喝酒,你看平時吃飯我們喝到站不穩,他都一滴不碰的。」顏顏聲音是那種軟妹子的聲音,沒什麼攻擊性,這會兒在旁邊補充說,「喝酒最傷身,特別是職業運動員——」
姜南風莫名其妙地說:「這麼自律幹什麼,他都退役了。」
姜南風話語一出,突然就自己悟了,然後連帶著她自己,她們這邊這一圈集體陷入了沉默。
衛枝要心疼死了。
恨不得給這三位姐妹敬個酒:謝謝三位一人一句給我心頭上捅刀子,現在它確實很痛。
「別說了,讓他喝吧,我們也喝。」花宴舉杯,「來!」
衛枝順手拎了桌子上的氣泡水。
顏顏問:「噫,你怎麼喝那個了,肚子開始痛了嗎?」
衛枝含糊地應了聲,這天直到天黑,她再也沒碰過一滴酒。
……
大白天的從中午買醉到晚餐時間也不多見,天色徹底黑下來時,酒吧裡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光拎著酒杯過來敬單崇的都來了幾波。
說不清這些人都揣著什麼心思。
但單崇來者不拒。
喝到最後眼都紅了,像得了紅眼病似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背全靠座椅靠背支撐,垂著眼一言不發,手裡還用兩根手指拎著半杯酒,伴隨著他漫不經心的搖晃,酒液晃動。
他看著都要睡著了。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又打發走了一個端著杯子來敬酒的,男人喝完手裡那一口酒,放杯子的時候乾脆沒放穩,杯子滾落到地上摔的稀碎,那刺耳的玻璃破碎聲又被音樂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