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羅大參去張羅罷,再不濟還有丁運使和耿巡道兩個大人物。
羅參政回到屋中,半晌不言不語憂心仲仲。自己根基比起別人實在不硬朗,李佑在朝中有人保,丁運使在朝中也有人保,唯有自己差的太多。
那兩人得罪得起楊撫臺,即使有顧慮也不是畏懼,而他就要掂幾下自己的分量了,只怕經不起楊撫臺一根手指頭的。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次還是老老實實為李佑搖旗吶喊、鼓勁加油罷。
羅參政又在心裡將李佑的惡劣記錄回憶一遍,包括他自己在內,李佑與上司的戰鬥從來是幹勁十足,而且似乎沒有失過手,有所向披靡的風範。前賢雲,術業有專攻哪,李佑在這方面絕對值得信賴的,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打理。
三百九十三章 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
三百九十三章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
回到同知分署,李佑便暫時將巡撫移駐揚州的事情拋到一旁,讓羅大參等人先去頭疼罷,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迎駕工程”。
沒有比較就看不出差距,本來他並不覺得自己佈置的迎駕事務有何特別之處,很是平常的樣子。但這次與羅大參相對比後,便發現自己的“迎駕工程”確實過於鋪張了,而且不實用,太傾向於玩樂,與這時代的基調不符合。
若真照此做下去,只怕在士林中要落一個奢侈浪費逢迎拍馬的名聲,而這時代價值觀裡,都是優容士大夫、苛求天子的。
接待高官可以逾越奢侈,而接待天子就該在所規定的要求外盡力儉樸,因為大家都認為這個“獨一人”必須要做天下臣民的道德表率,天然負有教化責任…
讓李佑感覺後怕的還有一點,如果沿途各地都不會偏移太多,只有揚州城別具一格的華麗登場,依仗超越各地的雄厚財力堆金砌玉,豈不叫別人側目?無形中便成了異數和公敵。
想至此,李佑不禁自捶其首,自言自語道:“怎麼就喪失理智昏了頭?竟然險些犯下如此低階的錯誤,真是不應該。”
大概是由於種種原因而興奮過度,導致自己陷入了盲動之中不自知罷。
更無奈的是,滿衙屬官、師爺、吏員居然沒有一個人提醒自己。這又是為什麼?是畏懼不敢,還是過於迷信自己的正確性?
話說李大人精力充沛,判斷力和決斷力都很敏銳,臨機應變也超出常人。所以屢屢有所斬獲,擁有無以復加的自信。
這種心態下他慣於獨斷專行,成為一個出色的獨裁者,在大事上都是自己拿定主意,不大聽從他人的不同意見,這像是一面雙刃劍。
他的手下們忠心度不成問題,但時間長了,基本都變成只聽從命令跑腿打雜分擔日常事務的角色,自然別人也就習慣於以跑腿打雜的心境做事。李大人交待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對錯是非,不問前因後果,疑難不決的便稟報回去重新待命。
如果李佑是正確的,效率和執行力自然很高,萬一他決策失誤,那連個糾錯機制都沒有了,只能說利弊皆有。
不過李佑很享受在正印官位置上獨斷專行的權力快感,人的秉性大概改不了的。除非他不在正印官位置,改任屬官或者其他佐貳堂官。
這年頭的一個地方官正印官,那真是可以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至於能力如何、管不管得了是另一回事。有興趣的話,下一道命令規定百姓不準穿某種樣式的衣服都可以。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之類的事情,不是荒唐傳說,是一點都不稀奇的現實,李大人如今就坐在這麼一個位置上。
權力越大,反作用之下遇到的情況也越複雜,李大人胥吏世家那點經驗,只能是正堂官的補充,而不足以全部支撐起來。
話說回來,李佑作為一個之前從未單獨執政過的年輕親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