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忽然一怔,他正彎著腰將葉片上的一隻小蟲子拈到手裡,神識內忽然傳來一簇波動,這波動就彷彿識海內響起了晴天霹靂一般,他全身一震,眼神裡露出不可思議與喜悅,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彷彿忘記了他先前要做什麼。
他慢慢直起腰,微微閉上眼睛,將眼睛裡的激動藏在眼皮之下,接著,他雙手打出一個古怪的法訣,然後右手食指點在眉心上。
遠在洛錦城城主府靜室裡的洛乘康這才將手裡的玉符收在儲物手鐲內,接著心念微動,手再一抓,又一個玉符跳入到他的手掌中。
靈田之內的那個中年修士慢慢張開眼睛,眼睛內已經波瀾不驚了,他還是重新彎下腰,淡定地將那隻正在吮吸靈植汁液的小蟲子抓起來,然後輕輕一捻,接著才再直起腰,環顧一下靈田。
這是熟練的動作了,可是今天的環視靈田,他眼睛的焦距分明沒有在靈田上,只是因為本能才這麼做的,然後他才轉過身來,向靈田外走去,不時與不遠處的修士點頭招呼著,動作和平時一樣不急不緩。
走過靈田,他進入到鎮子裡,同樣與見到的街坊打著招呼,一直到進入這個鎮子上最大的宅子內,徑直進入到正房。
揮手製止了跟隨著要進來侍候的僕役,關上房門,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接下來走進內裡的靜室,在禁制布上之後,面上的平靜忽然消失了,全身都好像在發抖。
好一會他才慢慢坐在靜室內的蒲團上。
他等待了兩萬年了,確切地說,是他這一支等待了兩萬餘年,一直等待著祖家的召喚。
兩萬年前,他的祖輩孤身一人離別了祖家,帶著主家贈予的仙石靈丹,還有隻有洛家血脈才能修煉的功法,背井離鄉,棄掉洛姓,改姓為各,一直來到雷域。
他不知道祖輩是怎樣的打拼,但是他知道,祖輩從來沒有忘記洛家,從來沒有忘記他的身體裡流動的是洛家的血脈。
他知道他原本是顯赫的洛家後代的時候,他的祖父已經是這個小鎮的鎮長了,擁有周圍數百畝靈田和藥田,他本來以為他一生都會和其他修士一樣,娶妻生子,為家族誕下後代延續生命,卻不曾想到,壽元將盡的祖父在隕落之前,不但將鎮長的位置傳給了他,還傳給了他一滴家族的精血,為他的身體注入了一滴純淨的洛家血脈,並且將延續了兩萬年的秘密也一同傳給他。
如同他的祖輩一樣,他開始了漫長的等待,修煉不再只是為了延續生命,生命的延續就是為了等待祖家的召喚,等待著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恢復祖姓。
他終於等待到了這一天,身體內的精血終於等來了祖家的召喚。
好久,他才真正的平靜下來,他不知道祖家會讓他做什麼,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會為家族的榮耀而戰鬥的。
同一時刻,水域域內一間靜室中,正在煉製靈丹的水瑾然手法忽然一頓,手中的靈火忽然不受控制地一漲,丹爐內溫度霎時提升,焦糊的味道傳來,一爐就要煉製好的靈丹一下子就焦糊成廢丹,可是他的眼神裡卻是精光一閃,雙手離開丹爐,看都不曾看丹爐一眼,手裡打出一個奇怪的法訣,跟著食指點在眉心上。
他的視線明明注視著面前的丹爐,可是雙眼的焦距卻不在丹爐上,慢慢放下的右手,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緩和一下內心說不出異樣的情緒來。
他一直以為,他直到飛昇之前都不會再接到祖家的任何訊息的,就如他的曾曾曾祖父那樣,他的心底,根本就不打算為拋棄了他這一支的洛家做任何事情。
哪怕他的身體裡還殘留了洛家的血脈,哪怕那滴精血還留在他的身體內。
若是一萬年前,他得到這樣的訊息可能還會激動,欣喜若狂,可是加入到域內之後,他的想法不知不覺就改變了許多,他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