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增長,那就可能說明,或者是下層階級正越來越侵入社群生活,或者是人們對於赤貧者的責任感正不斷削弱並變得更為模糊。②☆★☆★☆★☆★①《刑科史書》,第2773卷,乾隆三十四年五月三日和四日。第一件案子發生於廣西,第二件發圭于山西。
②這一研究將需要對儲存在北京第一歷史檔案館的刑部編年記錄《刑科史書》進行大規模的縱向分析。只透過較少的研究便已證明,美國社會對於乞丐的敵意正在上升。考慮一下這十1988年發生於紐約市的故事:“在過去一年裡,街頭行乞者的數目增加了好幾倍,其行乞方法也越來越變得咄咄逼人、甚至嚇人。”一個紐人承認,乞丐們“為我殺人的想像力提供了新的目標”。甚至連那些習慣上對乞丐不予理會的沒有同情心的城裡人,也在“付出某種心理上的代價……內心發生著一場小型爭鬥,有時並外露而成為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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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否以種種社會的或經濟的焦慮為理由,來解釋人們對於妖術的恐懼?有人曾作過這方面的嘗試,但我對之並不感到滿意。不管事實本身多麼清楚(對於妖術的恐懼,社會中的緊張,等等),但關於它們之間的聯絡,一般來說卻是既不能證明,也不能否定的。我當然會樂於宣稱,十八世紀的中國人之所以害怕妖術,是因為他們感到自己的生活受到了周圍種種看不見的趨勢的威脅(也許是人口的過度增長,或者是擔心市場力量上下浮動的影響力會“偷走”他們的生計)。然而,這樣的說法儘管迷人,卻永遠無法得到證明。但清楚的是,一些晦暗不明的觀念會伴隨盛世應運而生:它們也許並不涉及經濟發展對於生存的無形威脅,但卻可以肯定,它們把四處遊蕩的陌生人視為危險。隨著叫魂故事的逐步展開,我們將會看到,某些人對於妖術的恐懼很明顯地是與他們的社會經歷有聯絡的。與此同時,我們也必須對國家政治領域中種種有關十八世紀生活的晦暗不明的觀念進行探討。
第三章或現或隱的威脅
當畫師為他畫像時,人到中年的弘曆笑得並不由衷——在我看來,甚至還顯得有點勉強。也許,這略帶淒涼的微笑中含有這樣的認識:一宗偉大的事業,往往會因為那些為之服務的人們本身的卑下而變得不再偉大;一個偉大的人,往往難以抗衡多數人的卑下;樂到極點,往往會轉而生悲。
如果說,歷史上曾有過哪位君主為登基作過細緻入微的準備,弘曆便是一人。當弘曆還是幼童之時,他的皇祖父玄燁便因為他的沉穩勇氣和聰慧才智而對他恩寵有加。他的父親胤禛在於1723年繼承皇位後,便立即將他立為皇儲——?本人剛剛經歷並贏得了一場異常殘酷的皇位之爭,他不希望這樣的事在自己身後再度發生。
確實,胤禛繼位時面臨的局面是嚴酷的:皇子們爭權奪利,他們隨從之間的派系鬥爭,使得帝國的政治運作陷於一片混亂之中。為了自身地位的安全,胤禛剝奪了許多滿洲王親貴族的兵權,並透過嚴肅綱紀而使官僚體制得以擺脫派系鬥爭之累。
從加強安全及鞏固帝國中央集權的考慮出發,他創立了一個新的高層諮詢機構——軍機處,透過它來控制帝國的秘密通訊體系。為了使地方政府的財政合理化並進而減少腐敗,他以一種公開徵稅的新制度取代了非正式的加額徵稅。胤禛矢志不移地使事物趨於合理化,並頗具匠心地建立起了一套新的機制。當二十五歲的弘曆於1735年10月繼承大統時,胤禛將自己的所有成就都留給了兒子。同父親繼位的過程相比較,弘曆的帝國簡直是放在一個托盤上奉送給他的。①即位之初,弘曆將自己的年號定為“乾隆”。帝國的一份詔喻曾經解釋道(但並非提供正式的文字詮釋):新繼位的君主從上天(“乾”)得到了不可勝數的支援(“隆”),他將以自己的全副身心(乾惕)使得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