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譬如屁股,腳趾,以及眼睛本來部位以獲取複眼效果。
屁股上長一個眼睛……嗯,這個想法好,不過坐凳子的時候要不要挖一個洞給眼睛透光呢,否則可能造成眼壓過高……
瞎琢磨半天,面前這隻眼睛不耐煩了,忽地一聲眨下來,那排夠漂亮的睫毛滿地下一掃,根根打在身上都像飛鞭子,掃得我周身骨疼。
我怕睫毛再打人,忙往後蹦回理髮店,毛毛兄聽到動靜,飛了出來,看到我開啟的門,悽慘地大叫了一聲。
就算只是一根毛的模樣,那表情我也很熟悉——每當我在微波爐裡放入金屬製品,在不通風的房間裡大開煤氣,每當一輛卡車超速行駛,剎車失靈,離我只有0。5米,小二就會跟超人一樣從天而降,帶著一模一樣的表情,告訴我:你要倒大黴了……
之所以那些大黴我最後都沒有倒上,因為小二在給我看過臉色之餘,順便也會救我一條狗命。
今天如果出什麼事,小二不知在哪裡。我真想念他,我有點餓了。
毛毛兄大叫之後,先沒功夫譴責我,而是一個箭步蹦出去,準備關門,但他的企圖很快被人家識破——那麼大一隻眼睛,想識破什麼都很容易啊——於是滿天睫毛亂舞,跟下刀子似的,一舉將毛毛兄的企圖擊破,他恨恨地抱怨一聲:“裝修時就說這門別往外開。”
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對著門外那隻眼睛喊話:“別鬧了,你的頭我們沒法剪啊。”
人家立刻怒了,嗡嗡嗡嗡發表了一大通感言,語速太快,我一點聽不明白,但毛毛兄可能習慣了,還是好聲好氣地說:“我沒有歧視你啊,我一向主張器官平等的……你是隻有眼睛大一點沒錯,我還只有一跟毛呢。”
這麼犧牲自己的形象,人家都不買賬,真是情何以堪,因此毛毛兄最後就真的毛了:“我不是不幫你剪,關鍵是,你頭都沒有,我怎麼剪頭髮啊?”
擊中要害,就是這麼重要。大眼睛立刻啞然。看那眨巴眨巴的瞳仁裡漸漸要充滿淚水,我的同情心油然發作——怪事,怎麼這個沒給洗髮水洗掉,大概不往腦袋上面長的?
於是上去,試圖找個可以摸的地方摸摸,勸慰一下曰:“俗話說的好,此處不剪頭,自有剪頭處,處處不剪頭,我跟野人住。頭髮養養也好。”
不摸這下,今天也就算了,一摸,果然倒了大黴——大眼睛被我感動,那顆含了好久的淚終於砸了下來,人說美人落淚,梨花帶雨,紅杏含露,眼前這陣勢,明擺著是三峽洩洪,黃河改道,黃果樹瀑布伸拳頭打人,激流直下數十英尺,嘩啦就把我衝了一個跟頭,然後向理髮店裡奔流而去,眼看要水淹三軍,毛毛兄這個沒義氣的,拼命跑出來,不是為了救我,而是趁人睫毛沒打他,快尾巴一勾,硬是趕在洪水進門之前,把門給關死了。
然後,我就狠狠地撞在了門上,貼起,呈現出一個大字,身後還有一波一波的波浪衝刷,不小心灌了一口,沒把我鹹死。看看,那姿態是多麼的死不瞑目。
小二,我現在更想你了啊……
無論怎麼想念,不會來的人就是不會來,不要說望穿眼,就是望穿後腦勺都沒有用。懷著自力更生的豪邁心情,我艱苦地從門板上爬下來,發現一眼淚把我衝得欲仙欲死之後,那隻一堵牆那麼大的眼睛,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它一讓出空間,一個廣闊的世界就閃現在我的眼前。
荒涼,非常之荒涼。
光禿禿的黑地無邊無際地綿延開去,地平線上的天空浮現沉重顏色,沒有一絲雲色彩霞,只是凝然的青銅,似遠古的剪影,光線嚴格來說並不暗,達到了正常人居照明標準,但陰森得要死。
在廣袤的黑地上,沒有任何與城市,鄉村,或者人類生活有關的跡象,遠遠望去,只有一座四向長梯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