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之處,都有幢幢人影來往,偶爾閃出一片寒光冷芒。
空氣裡有著隱隱的血腥,隱隱的殘酷,隱隱的兇戾,自然,缺不了沉悶與焦急。
寒山重凝注周遭良久,緩緩的道:“今夜夜色晦暗,這是利於攻擊的最佳時間,假如他們不曉得利用,就未免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司馬長雄臉上毫無表情的道:“假如他們選定今夜,也就更傻了。”
寒山重撇撇嘴唇,笑了笑,“金刀呼浪”遲元已聲如金鐵鏗鏘的道:“院主,有這麼多天的時間,我們不是應該可以先行血洗大鷹教的老窩‘神風崖’了。”
寒山重清脆的一笑,道:“重敵環伺,人暗我明,不易遠兵攻堅,更不能內防空虛,以逸待勞,才是兵家上策,這個道理,遲元,用在對方身上也是相同。”
“那麼……”遲元怔了一下,隨即若有所悟的開口想問。
寒山重搖搖頭,沉聲道:“心照不宣。”
遲元興奮的吞了一口唾涎,沒有再說話,而在這時,浩穆院之外,一條彩色繽紛的火箭,已似一蓬正月的煙火,索溜溜的在夜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孤光。
“來了!”司馬長雄仍然冷沉如昔的道。
遲元狠狠的低吼:“那是大鷹教的火箭訊號!”
寒山重平靜的凝視著在夜空中逐漸消散的餘火殘焰,淡淡的道:“終於來了,這些狼豺虎豹!”
遲元扣緊了虎皮披風的銅?,咬牙切齒的道:“院主,咱們這就下去祭刀吧?”
寒山重凝視著全院,那裡,仍是黝黑一片,沒有動靜,但是,恐怕不會有太久,就要變成一片血海屠場了。
又是一條血紅的花旗火箭掠空而過,落在浩穆院的前院廣場中,而在此刻,浩穆院金光閃耀的大威門,已緩緩啟開,門裡門外,同時亮起百餘盞巨大的琉璃燈,一片銀白色的光芒,照映得大威門左右二十丈方圓恍如白晝,但是,卻看不見一個人影,整個廣闊的浩穆院,依然是黑暗一片,只有大威門附近光亮得奪目耀眼。
司馬長雄冷峻的道:“我們的‘收魂’迎賓禮該開始了。”
他的話聲尚未全落,大威門外,已可望見數十條隱約黑影,極其謹慎的向大門逼近,於是……
依舊是無聲無息,大威門寬厚的門楣之下,一方巨大沉重的白色匾額,慢慢由門楣的夾層降下,上面四個氣魄雄偉的大字“大威震天”,似四個頂天立地的巨人,默默的注視著門外閃縮的人影。
時間彷佛停頓了一下,大威門外的夜襲著,似乎都已被眼前這浩烈而威嚴的氣氛所震懾住了,但是,極快中,一個暴雷似的叱聲已清楚傳來:“衝進去!”
這叱聲一出,門外的數十條人影已齊齊吶吼,似奔雷怒馬般衝入大威門之內,而在這些人身後,又有一百多名精赤上身,清一色手握鬼頭刀的壯漢,緊跟著蜂湧而進,他們的紅色燈籠長褲,在耀亮的琉璃燈光下,鮮豔得像血一般刺眼。
於是,就在這批一百五十多人方才踏入大威門之內的剎那,身後那兩扇沉重愈恆的金黃色巨門,已帶著呼呼勁風,強猛無比的突然閉攏,閉門時的巨大金屬震響聲,宛如一萬個焦雷同時暴響,震得每一個人耳鳴心蕩。
就在大威門關閉的同一時間,黑暗的廣場裡,已彷佛來自九幽地獄,一陣驚心動魄的皮鼓聲,帶著令人寒慄的沉悶,那麼悠揚頓挫的響了起來。
鼓聲第一下響起,在黝黯的四周,已如飛蝗暴雨般猝然射出一大片利箭,藍汪汪的箭矢在琉璃燈光下,像一點點碧綠閃動的蛇目,不錯,這是自“連雲強弩”中射出的淬毒沒羽箭。
慘厲的狂吼隨著毒矢的飛舞連串響起,赤身提刀的紅褲大漢,瞬息間倒下去了二十多人,拋刃在地下翻滾撕抓,其狀悽怖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