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半路上跪下一個鵝黃衫子。
我急忙拉住韁繩止馬,馬蹄踏起一地黃土,全散在那人身上,那人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姑娘,請起來說話。”第五印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鵝黃衫子姑娘猛地一抬頭,目光交會時我禁不住訝異出聲——“咦~男配!”
“好、好姐姐!”
正是小人參精。他臉上頗有他鄉遇故知的激動,三步並兩步走到馬前,一把抱住我的腿。
“好姐姐救命啊!”
聲淚俱下,楚楚可憐。
我正要開口,忽而又來一聲大喝:“兄弟們快追!三百年人參精,大補!”
未聞其人,先聞其聲。
小人參精嚇得忙往馬上爬。
右邊雜草叢裡終於鑽出了我盼望已久的“仇家們”。
原以為會是一群拿著大刀,光著膀子,力大如牛,黝黑豪爽的壯漢,可眼前之人分明顛覆了傳統思維。
一個老嫗,兩個文弱青年,還有一個小毛孩子,手上分別拿著菜刀,殺豬刀,削皮刀,還有……小挫刀?
“呦!你們是來搶滴哦!那人參明明是我們先逮見滴!”老嫗開口,一嘴黑牙。
我正想回答,第五印墨卻一把抓起人參精,一甩鞭子,馬兒嘶叫一聲向前飛奔。
回頭看見那幾人在滿天黃土飛揚中叫罵著追趕,漸漸縮成幾個黑點。
“其實你可以跟他們講道理。”我道。
“你不覺得這樣比較好玩麼?亡命天涯,嗯?”第五印墨聲音裡帶著笑意。
“是是,是玩命天涯吧!大俠你……你放我下來啊咳咳。”小人參精被提著衣料懸在馬身旁,隨著馬的抖動而抖動,漂亮的五官扭成一團。
第五印墨很乾脆地放手。
只聽“噗”的一聲,小人參精被遺棄在路上。
沒走幾步,馬也停了下來——前面是一家客棧,在漫漫黃沙中顯得遺世獨立。
身後人參精揉著屁股跟了上來。
第五印墨下馬,牽著馬走近客棧。
包子臉的店小二把白毛巾往肩上一搭,樂呵呵地出來迎客。
“兩間客房,好酒好菜。”
“好嘞!客官隨我來。”
第五印墨回頭示意我跟上去,邁開腿走進客棧。
我翻身下馬,瞅了瞅門上搖搖欲墜的牌匾上歪歪扭扭寫著的“悅來客棧”四字,皺皺眉走進去。
這間客棧坐落在荒郊野嶺,客人稀少,屋子年久失修。桌椅上的紅漆掉得看不出本來面目,上面鋪著一層灰土。屋裡有股淡淡的腐氣,幾乎沒有什麼人氣,凝神可聽見房樑上蛀蟲“沙沙”的啃噬聲。
店小二分外熱情,利索地擦乾淨桌椅,諂媚地笑著道,客官稍等。然後進了裡屋。
櫃檯上一個瘦削的中年人只抬頭看了我們一眼,面色蠟黃,神情冷淡,復又低頭撥弄算盤。
分明沒什麼生意,算的是什麼帳?
第五印墨坐下,修長如玉的手指有節奏地扣打著桌面——扣,扣,扣,正足三下。長眸一掃,看向姍姍來遲的人參精。
人參精正埋頭認真地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卻好似感知到了第五印墨的眼光一般,脊背一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屋子塵土飛揚。
“多謝兩位大俠救命之恩。”人參精說著就要磕頭。
我見他逢人便跪,戰戰兢兢,又孑孓獨立,形單影隻,還被人趕盡殺絕,不免心酸。便上前扶起他,溫言道:“快快免禮,我們也算舊相識了,莫要如此。”
人參精似乎很是感動,淚花閃閃地直起身。
“為何會被追?”第五印墨復又扣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