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我這裡比不上你原來待的地方?”
沈煙垂著眸視線也不知道是對著哪裡的嘿嘿一笑,頭腦被驟然刮過的冷風吹得清楚了些,但也只不過是清楚了一些些而已——向來酒量不怎麼好的他已然走向了醉酒的邊緣。
“我原來待的地方……我原來待的地方叫沈家村。”
爾蘇炎手上動作一頓。
“那裡不是什麼大地方,就是個小山村……”
伴著紅豔得彷彿燒起來一般的熱烈夕陽,沈煙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我從小在那裡長大,幾乎都沒有出過家門……哈哈……”
沈煙徑自笑著,絲毫沒有察覺到對首的人連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過。
“村裡人都姓沈,多多少少有些親戚關係……頭一次碰到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的時候,我……我就多了好些個堂兄弟……”
“……裡頭有個孩子王叫沈清,總愛帶著我玩兒,也不管我喜不喜歡跟他們一起玩的……好在後來我也就習慣了,也喜歡和他們在一起了……就是沈傑那時候不喜歡我,總覺得、總覺得他是以為我搶了他的位置……呵呵……小孩子就是獨佔欲重,連一點外來的人都接受不得,好好笑的。”
爾蘇炎仍舊是靜靜聽著,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後來他們倒是都和我好了,很開心。”說到這裡,沈煙對著爾蘇炎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孰不知這看在某人眼裡卻是燦爛得幾乎要將這美妙的夕陽都給比下去了。
“有一次早放學,我們就跑去後山玩兒了,就是我遭狼咬的那個後山……”
這時爾蘇炎的臉上神情一凝,幼小沈煙遭到狼咬的畫面似乎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讓他的心都為之一緊。
“……幾個小孩子都不會生火,好在碰到嶽炅青,他倒是會生火的,這叫我和祝謹他們看得奇怪了,不過誰也沒問出口去。喔……對了,嶽炅青那時候還拎著只小狼崽,也不知道後來他是怎麼處理的,養不養的活呢?”沈煙疑惑的嘟囔。
“他們都是你的朋友?”爾蘇炎終於淡淡的插了一句進來。
“嗯……可以說是……”
“什麼意思?”
爾蘇炎的問題沒有再引起沈煙的注意,他就這樣默默地盯著一處。過了好半晌才繼續說道:“孃親她心疼我,從來也不喊我做事。小時候幫著她去城裡賣了點兒自己做的豆腐,孃親還怕我被太陽曬了直把我往陰涼的地方送。賣了豆腐的錢孃親也不花在自己身上,總是惦念著買兩匹布啊什麼的好過年的時候給我做些新衣裳穿……”
這話聽得爾蘇炎心裡生出一股淡得幾乎就察覺不到的酸澀。而等他察覺以後又硬是壓了下去不想叫這種感覺再冒上來。
娘……親……?
這個名詞對他而言真是陌生得可怕。
“不好意思,我不該跟你提這個的……”沈煙卻忽然想起了爾蘇炎以前同自己說過的話,於是神色略顯尷尬的朝他道歉。
爾蘇炎對此似乎是不以為意的,只是舉杯飲酒而已。
“我們村裡的人都很好,善良樸實,雖然不會有人經常進村,但是偶爾會有人來,總是熱情接待也不露怯。”
“你是沒有去過我們那兒,我是不知道天下山水屬誰甲乙,卻總覺得我們村的風景本該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說到這裡沈煙的臉上滿是自豪。
爾蘇炎的眸子瞥向了他,見他這樣臉色竟然是更加陰鬱了。
“山好看水好看,人也長得都漂亮。不過最好看的應該就是我娘了,她年輕的時候可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所以我爹能娶到他連我都覺得奇怪……”
沈煙像是說得口渴了,拿起酒杯又是灌下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