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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依舊低眉順目。

我心思一轉,“那胡德儀自己知不知道?”

“恐怕不知道,若是知道,這樣傷了身子的又有什麼痕跡肯尋呢。生孩子麼,總是有風險的。即便晉康翁主生氣傷心,也是查不出什麼的。”

我冷冷一笑,胡德儀是晉康翁主的女兒,她的孩子不會生不出來。而一個帝姬,生下來又有什麼要緊,在宮裡的人眼裡,要緊的是以胡德儀的得寵,以後卻不能再生了。再無後患。何況生下的即便是皇子,養不養得大也未可知。

而這一招永無後患,卻是絕妙的。

我淡淡道:“那皇上知道麼?”

“自然是不知道的,若知道了追究起來,終究也不是妙事。”槿汐微微含笑,“皇后的功力倒是見長了。只是可憐了胡德儀!”

“胡德儀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只要皇后還在。”我悽微一嘆,開啟了碗盅,潔白如玉的小盅裡安靜躺著幾片雪梨,湯色雪白透明,我舀了一口,那股清淡的甜意緩緩沁入心脾,彷彿真是在潤澤我乾燥鬱結的脾肺。

槿汐收拾好我抄錄好的佛經,和言道:“其實溫大人‘一片冰心在玉壺’的心意也是好的。只是一把玉壺,怎麼比得上一盞冰糖燉雪梨來得貼心落胃呢。”

我咳嗽兩聲,臉頰泛起妖異的潮紅。我攥緊手腕上的佛珠,輕聲道:“槿汐,你今天的話多了。”

可我心裡卻明白,即便我不見玄清,他的關心,也總是無時無刻都在身邊的。

天氣漸冷,我的咳嗽日復一日的沉重起來,原本只是夜裡咳嗽著不能安眠,又盜汗得厲害,漸漸白日裡也咳喘不止,常常鎮日喘息得心肺抖擻,臉色潮紅,伏在桌上連字也不能好好寫。

浣碧與槿汐急得了不得。浣碧親自去了趟溫實初的府邸,回來垂頭喪氣道:“說是宮裡頭的胡德儀產後失調,留了溫大人在太醫院裡,好多日子沒回府了呢。”

我咳嗽著艱難道:“胡德儀剛生下了和睦帝姬,正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又是晉康翁主的女兒,自然十分矜貴。”

槿汐愁道:“可怎麼好呢,冰糖雪梨吃了那麼多下去,枇杷葉子也燉了不少,少說也吃了一顆枇杷樹了,怎麼一點也不見好。”此時槿汐手裡端著一碗燕窩,好聲好氣道:“王爺那邊悄悄送來的燕窩,最滋潤不過的,且喝了吧。”

我擺手道:“哪裡那麼嬌氣了,不過咳幾聲罷了。”

浣碧急得臉色發白,道:“這哪裡是咳兩聲的事,人都要咳壞了。左右這半個多月來竟咳得一夜也沒睡好過,靜白竟還打發小姐去溪邊洗那麼多衣裳,我瞧著就是勞累過分了。”

槿汐拉一拉浣碧的袖子,低聲道:“姑娘少說兩句罷,為了娘子咳嗽得厲害,多少閒話難聽呢,竟說娘子得了肺癆了。”

浣碧氣結,道:“誰這樣胡說了?我瞧著小姐就是這樣被她們折磨壞的!”

我喘得喉頭緊縮,啞了聲音道:“少說兩句罷。”

正說話間,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闖進一群姑子,為首的正是靜白,她一臉不耐煩地嚷嚷道:“咱們甘露寺裡不能住得了肺癆的人,還有香客敢來麼?百年古剎的名聲可不能斷送在這種不祥人的手裡。”

浣碧氣得嘴唇發白,道:“誰說我們小姐得的是肺癆?哪個大夫來看過?這樣滿嘴裡胡咀,不怕天打雷劈麼?”

靜白一把扯開浣碧,皺著眉頭道:“就算不是肺癆,也和肺癆差不離了。這樣日咳夜咳,咳得旁人還要不要住了。看著就晦氣!”

我少不得忍氣吞聲,啞聲道:“對不住,我身子不好,牽累大家了。”

一個小姑子伸著脖子尖聲道:“要知道牽累了旁人,就趕緊走,這樣死賴活賴著招人討厭。”

靜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