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柯又開始碎碎唸了。
“你醒啊,你醒啊,再不醒我去找別的男人了啊,男人又不是你一個。我數三下,一、二……二點五……二點五一……”
但連羅昭都沒阻止她,知道她在釋放心理壓力。
當雲柯數到2.的時候,李漁終於出聲了。
“你說的那個事,我認真考慮了下,我覺得咱倆可以試試。”
雲柯譁一下笑出來,帶著淚。
傅明暉也是。
她激動到一下抱住身邊的羅昭,還跳了好幾下。
她這個擁抱大大的,把羅昭的雙臂都圈在其中。
和羅昭比起來,她那麼嬌小,居然還試圖把人抱起,羅昭多少覺得有些好笑。
“你迷失在邊界的時候,我表白的。”雲柯一想不對,“難道當時你聽得到別人說話嗎?你就是無法反饋是不是?那不是和某些植物人一樣?”
“一樣……”李漁有氣無力地說。
“好了,該高興他的能量終於能夠完整找回。”羅昭看似表情平靜,可眼神中透著欣慰。
“三魂七魄。”這一次,李漁沒有預設處裡的說法,居然還反駁了句。
“他為什麼不睜眼?”傅明暉扯了羅昭一把,小小聲地問。
李漁雖然說話了,但一直閉著眼睛,沒有睜開。
聲音和神態,也都疲憊之極的樣子。
“他能量損失太久,就算補上,也不能這麼快融合完美。”羅昭堅持自己的表述方式。
這時候,傅明暉甚至覺得他有點孩子氣。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嗎?
“你就當他是做了一個大手術,這才恢復意識,卻還沒有徹底甦醒,還得在ICU住幾天。”雲柯這麼一解釋,理解起來就簡單多了。
傅明暉情不自禁側過頭,望了那邊的甄小濤一眼。
就見他還抱著祖母,跪在地上,環著老人的腰。不知老人說了什麼,他正哭得一抖一抖的,明顯萬分不捨。
不管他肉身幾何,他的靈魂不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啊,就要經歷這樣的生離死別……
可是陽光仍在,以肉眼輕微可辯的方式,在他身上灑上點點金光,滲透進他的身形,令他的漸漸有了實質似的,不再顯得那麼空洞。
甄奶奶的臉上露出愛憐橫溢的笑容,伸手撫著孫子的頭,身形卻慢慢變淡。
這一切,就像生與死之間正在進行能量的轉換。
又像一種某種植物,生命隨著葉片從一處遷徙到另一處。
“他在邊界裡甚至連意識都可能無法恢復,要先把他推回去現實中,若能順利迴歸他的本體,再看看情況。”羅昭看著甄小濤,壓低了聲音對傅明暉說。
畢竟,甄小濤的肉身和意識隔離開太久了,能否恢復還是個未知數。
相比起李漁,他像是做了更大、更危險的手術,推出手術室還要在ICU觀察幾天,二十四小時內若能平穩並醒來,才算是真正扛過來了。
“這已經是奇蹟了,對不對?”看到傅明暉擔憂,羅昭不禁低聲安慰,“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就是奇蹟。”
傅明暉想想,心中豁然開朗。
從植物人恢復到正常人,本身就很難。
而且,甄小濤原本也並不是最有機會的那個。
只是勉強維持生命就耗費了全部家資,沒有錢進行更先進的醫療,祖父母年紀也很大了,支援不了他太久。
是邊界中突如其來日出給他殘破的魂魄進行了修補,就好像陽光令植物生長。
可這日出為什麼會出現的?
是永恆不變的愛所凝結,還是始終純真又堅定的夢想所創造,或者真有感動上蒼一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