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禮成名下,託人在京中置辦一座大宅。
就算他們家在長安不比弘農楊氏獨霸一片閭里那麼人多勢眾,也不能讓自家兄弟結了婚還寄居在丈人家裡受人白眼。
順便表哥盧柔那裡也給安排一座京南的田莊,只要耕織不廢便能衣食有繼。盧柔不比崔謙他們歷事內外,家境向來清貧,李泰如今既有餘力,賙濟一下親戚們也是應該的。
他這裡尚自盤算著接濟一下表兄的生活,轉頭家人便入告盧柔來訪。李泰聞言後連忙起身出迎,見到來訪者不只盧柔一人,在其身後還跟著一箇中年人與一個年輕人。
“表兄來的真是巧,我方自堂中思念,轉眼兄長便已經入戶。”
李泰大步上前,望著盧柔便笑語說道。
盧柔聽到這話後便也笑起來,擺手道:“哪裡是巧,先去楊氏府上尋而不見,這才一路追蹤來了這裡。”
說話間,他抬手指了指同行的中年人並其身後的年輕人又說道:“柳仲盤柳參軍你想必是認識的,這一位是他婿子韋孝固韋郎,也是新任幷州刺史韋使君戶中親弟。”
中年人名叫柳虯,本是獨孤信州府司馬,後來歸國入府奏事時被宇文泰給扣留了下來擔任霸府記室參軍,也是李泰舊在臺府的同僚,他當然是認識的。
可在知道這年輕人的身份後,李泰不由得多打量了兩眼,獨孤信與韋孝寬之間感情深厚,而他的舊屬柳虯則是韋孝寬弟弟的丈人,足見他們這些故舊之間的關係也是非常密切。
眼下鎮守玉璧城的韋孝寬情況正值風頭火勢,盧柔將柳虯和韋孝固引來見自己,而且聽這意思還找了不短的時間,顯然不是為了串門這麼簡單,李泰也能隱約猜到他們的意圖。
他先抱臂向柳虯見禮並笑道:“柳參軍別來無恙?前後繼事兩府,今又相見此間,真是讓人高興。貴客登門,使我蓬蓽生輝,快快入堂!”
柳虯臉上露出幾分笑容,先向李泰欠身回禮,然後才又說道:“相別幾月,伯山你風采更盛。今日冒昧登門,是有一事相擾,希望伯山你能仗義相助一番。”
“若我能有助紓解柳參軍憂困,這是我的榮幸。”
李泰聞言後便笑語說道,柳虯跟隨他丈人獨孤信頗久,也算是心腹舊人之一,還有自家表哥將人引入,看在他們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將人拒之門外。而且看樣子還是為的韋孝寬來向自己求助,那他就更加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於是便大氣表態道。
這翁婿倆聽到李泰這麼敞亮,眉眼間也都有舒展,當即便跟在李泰身後入堂坐定,那韋孝固稍沾坐席便又起身對著李泰長施一禮道:“家兄受命鎮守河東玉璧城,東賊大軍又將來擾,玉璧首當其衝,懇請李開府能為援助。
久仰開府賢聲大名,前無事由來拜,今日首登廳堂便是告困,心實羞慚,但今關西之內實在想不出還有何人堪為仰仗。若能得濟解此危困,我家上下感激不盡且必有後報!”
雖然說之前彼此乏甚交情,第一次見面就是要求助的確是有點不妥,但因目標是韋孝寬,李泰非但不覺得不爽,反而還頗感與有榮焉。
如今的情況也的確是,如果霸府不明確表態不遺餘力的救援玉璧城,那韋孝寬能在關西獲取到的人事資源幫助還真的很有限。
歷史上韋孝寬雖然因玉璧一戰成名,並且給西魏政權贏得了巨大的戰略轉機,但事實上從宇文泰開始、包括他的子侄們對韋孝寬一直不咋滴,他們始終對韋孝寬這個關隴土著中的軍事領袖人物充滿警惕。
李泰自己便親身參與之前的軍事會議,明白霸府一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明確的要對玉璧城進行大規模人事增援的計劃。柳虯雖然未與其會,但既然官居霸府記室參軍,必然也有自己的訊息渠道,必然是清楚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