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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爸爸逼迫我跟著包工頭幹起了建築小工。

農村的包工頭承接的都是一些平房的土建工程,工程量小,結構簡單,質量要求不高只要房子塌不了就算合格。

每天早上,我就蹬個腳踏車,捎著一張鐵鍁,到附近的各個村裡去幹活。和泥、搬磚,最髒最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都是我這樣的小工來幹。

工友們都是周邊村裡的村民,雖然樸實,但大多愛佔便宜小心眼。沒辦法,這是中國農民的劣根性。

曹大爺,就是我的工友之一。他話不多,從不像別人一樣愛講葷笑話;他幹活紮實賣力,從不像別人一樣偷奸耍滑;他心底善良,他常從自家地裡摘來時令瓜果,分給我們這幫饞嘴的工友。

我一共幹了2個月的建築小工,體驗了最基層最勞累的生活。“上學還是退學”,我終於做出了選擇。

好幾次放假回家的時候,我在路上遇見了曹大爺。他笑呵呵的,打聽我的學習情況。他告訴我,身體不太好了,平時種點菜趕集賣,很少幹建築了。

聽到曹大爺去世的訊息後,第二天我回了老家。進了曹大爺村後,打聽到了他家。他的家裡來了一些親戚,人們不斷走出走進,忙碌著後事。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我走進了他家院子。看見了躺在堂屋裡的曹大爺。

他穿著壽衣,鮮豔的色彩很扎眼…這可能是他穿過的最體面的衣服了,印象中,他總是穿一條破舊的褲腿短一截的保安服,腳上蹬一雙黃球鞋。

他的臉上是白茫茫一片,我沒忍心細看。他生前,臉龐是黝黑刻滿皺紋的。

關於曹大爺的死,回家後,爸爸告訴我了一些詳情。

爸爸說,他老伴很早就去世了,他獨自一人住在家裡的南廂房裡,兒子兒媳住在北面的正屋裡。

兒媳對曹大爺,已經不能用“刻薄”兩字來形容。他身體不好,種點蔬菜趕集賣菜,趕集回來剛進家門,口袋就會被兒媳婦翻個乾淨;寒冬臘月裡,廂房裡沒有生爐子,寒風從窗戶縫裡往裡灌,曹大爺裹緊被子蜷縮在炕上,兒媳婦這時會提一桶涼水倒在他的炕上;除夕夜,兒子兒媳不叫他一起吃飯,曹大爺獨自一人在廂房裡包了幾個餃子,兒媳婦看見後把他大罵了一通:“你個老不死的還自己包餃子”,隨即把這幾個可憐的餃子摔在地上……

大家不要懷疑,這些事不是發生在舊社會,更不是發生在文學作品裡,它真真實實就發生在現在,發生在我老家的鄰村,發生在曹大爺身上。

兒媳婦的種種不孝,兒子的無能縱容,曹大爺隱忍著,他太老實了,老實的有委屈只會自己往肚裡咽。

曹大爺的兒子兒媳種了花生和大姜。去年春天,有一天氣溫很高,曹大爺擔心地裡剛出的花生苗被太陽烤壞,就好心來到兒子的花生地裡,幫忙把地膜摳出小洞散熱。摳完洞後他又去姜田裡幫兒子捉姜蟲了。

一會,兒媳婦來到姜田地頭上對他說,今天天熱,你去花生地把地膜摳開。

曹大爺聽了後回答說,我已經摳完了。

兒媳婦聽到曹大爺這樣回答,不僅沒有覺得意外和表達感謝。反而雞蛋裡挑骨頭地譏諷他說,**個x,你還沒去你就弄完了?

當時地裡有不少幹活的村民,兒媳婦這樣當眾辱罵曹大爺,村民們都聽不下去了,紛紛為曹大爺鳴不平,指責這個媳婦太過分。曹大爺也是十分生氣委屈,但他沒有給兒媳婦對罵,他甚至沒有反駁,他太善良太老實了。他只是低下了頭,羞紅了臉,默默的不再說話。

事後沒多久,曹大爺跟一位村民閒聊時說,活著真沒有意思。

去年夏天,曹大爺失蹤了,一年來,雖然他那不孝的兒子也在尋找打聽,但是卻一直沒有訊息。

然而就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