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霍希音沒有得到律師的正面回應,笑弧越來越大:“紀湛東既然已經猜到我會拒絕,又何必多此一舉給我張支票讓我隨便填?不就相當於明知道會贏,卻還在結局之前意思意思地讓我打上不痛不癢的幾拳?有意思麼?”
趙律師那種裝模作樣的勁頭和紀湛東如出一轍,表情半點沒變,只是說:“紀先生說會尊重你的意願,但還是希望你能收下。他說,假如你在上面填上一個高昂的足以讓他破產的數目,可能會比拒絕更加解氣,並且不失骨氣。”
“你讓他永遠別再猜我的心思,我就永遠地謝謝他。”霍希音一動不動,下巴指著茶几上的檔案,“他這麼做真是讓我感到卻之不恭又受之有愧。總之,現在還是請您拿回去吧,這麼多的東西,我一個也消受不起。”
霍希音晚上和江行一起去吃飯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她屬於一旦有心事就面無表情的人,在車上許久都擠不出笑容一個。偏偏江行的笑話又很冷,霍希音一路上都很鬱悶。
他們很快就到了店門口。霍希音跟著他下車,接著就聽到江行隱隱帶著笑意的輕快聲音:“喲,還真是巧。你們今天怎麼也來了這兒?”
霍希音跟著他看過去,只覺得嗡地一聲,瞬間頭大。
陽光灑下來,明媚得要命。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幾位都是熟人,紀湛東,周笑非,周臣,還有楚塵,這幾位衣冠楚楚地站在那裡,可謂光彩照人,各有千秋,萬種風情,讓她都快晃不開眼。
霍希音今天頭一遭發現頭頂的太陽格外的大。這世界真夠小得神奇。霍希音猜測自己今年一定犯了太歲,否則怎麼會遭這麼多罪。她現在只想到四個字,陰魂不散。
紀湛東手中拿著車鑰匙,對著他們兩人略略笑了一下。他一向都是這種回應,不開口的時候總是有種淡淡的疏離,姿態懶散又自成風度,太聰明也太狡猾,外界影響不了他。
霍希音不小心看過去,發現他也在看她,於是立刻若無其事地別開了眼。
這種碰面對她來說多少有些尷尬。這群人圓滑得要命,紳士的禮儀做得完美。周笑非幾個人笑著向她致意,紀湛東則十分鎮定地和江行寒暄,霍希音瘦瘦小小地站在這群高個男人們中間,十分具有壓迫感。
江行問:“你們在幾號房間?”
“天一閣。”
“竟然這樣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正和我們的包廂挨著。”
紀湛東沒有再開口。霍希音自動將其理解為他已經沒了耐心說下去。他的面子大概都快被江行折磨沒了,說什麼都不對勁,做什麼更不對勁,畢竟她還曾經紀假的準媳婦,紀湛東如今再怎樣裝腔作勢,有旁邊那三雙精明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估計都不會太舒服。
霍希音十分無言。她有點神遊太虛地想,這場景若是擱在某社會人文類雜誌裡的話,大概足夠有料被添油加醋,還可以取個題目,叫《五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多麼有噱頭又沒內容的標題黨。
自始至終她和紀湛東都沒有說一句話。霍希音一直盯著前方花盆裡的一株仙人掌出神,而紀湛東則一直是漫不經心地微笑,寒暄,握手,然後就是彼此雙方瀟灑的點頭告別。
霍希音這頓飯吃得很有一點食不知味。她夾了一大塊辣椒,想都沒有想就直接嚥下去,最後辣得眼淚都出來。
“你今天挺魂不守舍,心裡存著事呢吧?”江行把夫妻肺片推到她面前,雙手交疊在桌子上,淡淡地說,“這是你剛剛點的。比較辣,少吃一點。”
霍希音抬眼看他:“江行,就算你眼力好反應快口舌強,也拜託別在這個時候把真話說出來好不好?”
江行卻笑了:“一句話就惱了,今兒你的火氣難得的大啊。誰招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