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上午貢開宸有個外事活動安排,要接待一個越南黨的代表團,中午還
有一個宴請,於是一直等到二點半左右,他給貢開宸打了個電話,簡單扼要地說了
一下情況。貢開宸的反應很平靜,告訴他,已經安排人審查馬揚的發言稿了。“那
好。那好。”他放下了電話。貢開宸的平靜讓他不安,也讓他大惑不解。他責怪自
己在電話裡沒把情況充分說夠,責怪自己跟貢開宸說這件事的口氣也過於“平靜”,
對貢開宸產生了一種“誤導”。在極度的不安中,他熬到傍晚時分。估計全會上也
要開晚飯了,於是叫來了他那輛大奧迪,直奔白雲賓館而去……
潘祥民直接找到貢開宸,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把馬揚昨天晚上所說的都給貢
開宸複述了一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親自去聽他說一說。我擔心,把
他那些想法直接拿到全會上,一下炸了窩,全會就很難再開得下去……”潘祥民急
切地說道。“您老也真沉得住氣,熬到這會兒才來找我。”貢開宸淡淡一笑道。
“現在採取措施還來得及嘛。”播祥民說道。貢開宸看了看手錶,沉吟了一會兒,
說:“他們在三十一號可能已經開始審聽了。索性再等一等吧,等等那邊的結果。”
沒想到,二十多分鐘後,三十一號招待所那邊就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聽“馬揚同
志”講完了。“貢書記,最好還是您親自聽一下……”政策研究室的主任為難地說
道。“你們的意見呢?”貢開宸問。“……最好,還是您親自聽一聽……”主任一
個勁兒地請求道。“你們聽了嗎?”“聽了……”“你們總有個態度吧?”“我們
的意見就是還是請省委主要領導親自來聽一聽……”“你們自己就沒個看法?”貢
開篇有點不高興了。“我們的看法就是希望省委主要領導親自聽一聽。最好是今晚
就來聽一下。”研究室主任用一種特別平靜而又老到的口氣說道。貢開宸不做聲了,
隨即放下了電話;過了一會兒,他問潘祥民:“您怎麼想?”“那邊還在等你的回
話哩。”潘祥民指指電話卻這麼說道。“……”貢開宸做了個“甭管他們”的手勢,
繼續問潘祥民:“你到底怎麼看這檔子事?”“你那些‘御用’的‘翰林大學士’
都不表態,逼我說啥呢?”潘祥民笑道。“您拿自己跟他們比?您要是他們,今晚
就不會主動上這兒來找我了。快說。別再跟我這兒賣關子了。”貢開宸也笑道。
“第一嘛,你還是得親自去感受一下這位馬揚同志的‘高見’。然後,如果你仍然
覺得需要聽聽我們這些人的意見和看法,我想,無論是老朽如我之流的,還是年輕
才俊如研究室那一幫的,都會向你提供自己的一管之見的。”貢開宸明白他們都覺
得事關重大,怕自己“誤導”了他這位一把手,而釀成不可挽救的後果,所以,在
他沒有親自去聽一聽馬揚的發言內容前,都不願表明自己的態度。他能理解他們的
這種心情。半個小時後,他邀請幾位當晚沒什麼安排的常委,一起驅車到三十一號
聽馬揚“發言”。潘祥民說,他就不去了。但他會在家等著貢的電話的。一個小時
後,潘祥民接到貢開宸打來的電話,說,已經決定取消馬揚在第二天大會上的發言
了。
“然後呢?”潘祥民急切地問。
“然後啥?暫時還沒什麼‘然後’。”貢開宸回答道。